方磊打算从38号楼的顶层往下一户户开始排查。既然死者是在这幢楼下经过时被砸中的,那么凶手(已经不能用肇事者来称呼了)有很大可能性就住在这幢楼里,而且如之前物业经理所言,大概率是10层往上。刚刚,他已经通知法医以及鉴证科的人员到场了,他们正在现场检查线索(包括“凶器”大黄狗),而他则开始侦查行动,从上到下排查一遍,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目前来看,他还是暂时把这次的事故原因认作是一次意外的高空抛物)这么没公德心,造成了人员死亡又不敢出来承认。
首先需要排查的地方是天台。然而,当他和物业王经理站在进入天台的门前时,发现上面挂着一把大大的弹子锁。
“这个天台一直锁着的,差不多有大半年没有开了。”王经理解释道。
方磊上前查看了一下锁孔。果然,里面的磨损情况显示,锁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
“是所有天台都这样吗?”
“倒也不全是。”王经理支支吾吾。
方磊知道,现在很多物业怕麻烦,都会把天台的门锁上,以防业主上去晒被子或者玩耍,占用公共空间。
“可是你们不用上去搞卫生的吗?”
“哎呀,我们人手不够。因为没有什么人上去,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几个月才搞一次。”
方磊想了想,决定还是上去看看。
“打开吧。”
“警官,没这个必要吧,这一看就没人上去过。”
“我让你打开就打开。”
物业经理只好从腰带上解下钥匙串,找到钥匙,去打开门。
“这钥匙就你这有吗?一共有几把?”
“就两把,一把放在物业,一把我工作时随身带着,下了班就锁在保险柜里了。”
方磊“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锁被打开,卸下,接着门便被推开了。一道强光射了进来,刺得方磊一时间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他压低帽檐,跨了出去。
这个天台大概有三四百平米左右,四四方方,四面都是一米二高的水泥围栏,站在中央,有一种开演唱会唱四面台的感觉。四周的楼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天台的地面则是铺了深色的沥青,因为高温的缘故,踩上去有点软软、热热的。四个角有排水地漏。此外,除了一处一米见方的排风口和高空电缆之外,什么也没有。方磊走到北面临路的那一侧围栏,探身朝下看去——事故现场已经逐渐趋于平静,围观的居民少了很多,一些警务人员已经结束了简单的现场勘察工作,正在收拾工具,准备打道回府。
“警官,咱们下去吧,这里太晒了。”王经理手搭凉棚,一脸苦相地说道。
方磊点了点头。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凶手的地方,而四周的楼间距太大,也不可能从此处逃走,再加上门是锁着的,因此基本上可以排除狗是从天台丢下去的。他转身,准备朝大门走去。刚走到一半,突然一道亮光从他眼前划过,像是镜子的反射光。他连忙朝四周看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走吧。”
他们走进天台的门,随即,王经理再次将其落锁。
这幢楼一共有31层,一梯两户,基本上都是140平米左右的户型。选择这样户型作为居住,通常都是三口以上的家庭。S城作为经济发达的新一线城市,区别于北上广深这样有着大量年轻人前来拼搏的超级大都市,这里区域不大,人口不够密集,尤其适合以家庭为单位的居民生活和定居。所以,即便是星期一,3101和3102家里有人也不奇怪。
3101开门的是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她四十多岁,长得很壮实,说一口AH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对方是警察有点紧张,哪怕是一个老警察。方磊进屋后转了一圈,除了摇篮里有个可爱的小宝宝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人员。女人解释,自己是居家阿姨,孩子父母白天都要上班,她除了看孩子还要负责一家人的饭菜。
“我根本不敢偷懒啊,时时刻刻被人盯着。”
听她这么一说,方磊这才注意到,客厅以及每个房间的屋顶几乎都装着摄像头,也就是说,阿姨的一举一动都在远程的监控下,包括他这会儿进屋应该也是被看见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现在社会上保姆虐待孩子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装个家用摄像头也是为了某种安全感。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方磊主动对着摄像头打了招呼,然后拿出警官证晃了晃,表示自己就问几句话就走。
“你今天一直在家里吗?”
“在。因为有小孩,我走不开,最多只会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下楼一趟,去取一下菜。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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