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和他的记忆中,这二十载以来,与之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于赵氏,或许是受原主影响,他的情绪相当复杂。
困于一隅,受尽冷眼,赵氏的确是始作俑者。
但终究,也是给他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并且,给了一口饭吃。
“本就是庶子而已,赵氏所作所为,也算不上太差。”
沈谨言自嘲一笑。
巳时刚过,他便出了东院,朝着小六角而去。
小六角其实是曲澜小榭的简称,地处后院,赵氏最喜之地。
东院偏僻,去往后院,还要废不少脚程。
他一路走来,彻底领略一番古代豪宅的盛景。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他不是那个三刀流剑士,大体的方向感还是不错,也不至于在复杂的侯府迷路。
倒是一路上碰见的仆从婢女,皆对他殷勤备至,甚至看他的眼神,也与往常大相径庭。
热情洋溢,富有光彩,谄媚,奉承。
总之,不再如往日那般高傲冷漠。
不过是最浅显的捧高踩低而已,看了不少的宫斗剧,他也算心知肚明。
不过这些事这些人都没被他放在心上,转头忘却。
不多时,在七拐八弯之下,他总算如约而至,来到了曲澜小榭。
刚一到,就突然听见一声冷喝。
“跪下!”
他的腿差点一软。
“不对,不是我。”
沈谨言向前望去,一个白发老妪应声跪地亭前,身旁跟了个膀大腰圆,身穿紧身儒衫小的不伦不类的壮汉。
这不就是傅有才那个蠢货?
旁边的老妪是谁?
葱青色花纹刺绣的纱帐,将整座小六角包裹。
若隐若现间,他隐约能看见一个体态修长的身影。
“夫人,求求您,求您饶过有才吧。”
“有才蠢笨,铸下大错,但求您念在老身为侯府劳心劳力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
“求夫人饶命!”
‘邦邦邦’
几个响头立马狠狠地就磕在地上。
随后老妪又一把拉住傅有才,齐齐磕头。
又是邦邦几下,他看了都觉得疼,更别提一个
赵氏没有叫停,老妪和傅有才磕头声不停。
直到两人额头见血,方才被叫住。
“够了。”赵氏淡淡开口,声音自带威仪。
“娘!!”
傅有才一声哀嚎,立马搀扶住老妪。
经过这番折腾,老妪早已是满头鲜血。
“奴辱主,若按大梁律,当流放三千里。”
“但若按我的规矩,直接仗杀!”
有杀气...
隔得不算近,他竟然都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虚弱不堪的老妪,挣脱傅有才,趴在地上仍旧不断作揖求饶。
纱帐内,赵氏一声叹息,杀气顿消。
“罢了,罢了。”
“你在府中做了一辈子的管事,却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真是糊涂。”
“念在你为府里操劳一生,便免了他的死罪。”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恕。”
“自去领二十仗,若尚且留得性命,你母子二人,便领了奴契,出府去吧。”
老妪喜极而泣,也不管满头鲜血,再次使劲将头狠狠磕在地上。
“多谢夫人仁慈,多谢夫人恩德。”
“有才,赶紧磕头。”
傅有才也是被吓傻,愣在当场,随后经提醒,才浑身哆嗦地又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傅有才搀扶着老妪,母子二人皆双眼无神地离开。
“这场戏,好看吗?”
赵氏声音不大,却让沈谨言一怔。
这句话,多少有些夹枪带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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