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我开始后悔了,后悔走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如果这回我大难不死,一定会在家中也装上监控的。毕竟,这现实世界里没那么多名侦探。
“不过。”陈光补充道,“现在的要务是要找到一个能帮你搜证的人。”
这害群之马果然还是那一套,真想把他给踢走。然而,我不认为下一个会比他好多少。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竟然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想出来。这世上即便有老实人,却大多都有自己的烦心事,不好拜托。其他的那些八面玲珑的人也不敢托付,深怕所托非人。至于父母亲戚,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事。
原来,我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是孤身一人。
“怎么?没有朋友吗?好歹说出一个来吧,像常悦那样。”陈光催促道。
我居然笑出了声来,虽然早就知道常悦应该是因为没什么朋友才找到我的,但是现在我深切地体会到,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喂喂,你是发神经了吗?从精神病杀人的方向打也未尝不可。你与死者并没有社会联系,不存在杀他的动机。”陈光很认真地说。
笑了一会儿,我忍住了笑意,对陈光说:“我,我没有精神病。不过,我还真想你去找一名叫李乾的精神病大夫帮忙。”
“嗯……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你的朋友?”
“估计和常悦找我的情况差不多。”我苦笑着说。
陈光点着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清楚了师兄的情况之后就离开了。
按例要通知家人,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干,所以也拜托陈光帮我协调一下。在拘留室里又呆了一个晚上,我便果真被剃了头,送到了看守所。
看守所的环境差得难以名状,只有硬邦邦的床和让人恶心的厕所能让人午夜回味。
满脑子的烦心事让我暂时忘掉了在深海听到了那些对话。过了几天的集体生活之后,陈光又来了。大概是因为我所作的恶太过凶残,看守门特地为我们准备了独立的会见室,使我竟然有点为自己的罪名而感到庆幸。
陈光对我说师兄一口答应要帮我的忙,可是他觉得估计很难有什么进展。他知道我曾经找过师兄看病,还老调重弹地说:“你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如果你是精神病患者,那还能说得通。你是吗?”
这家伙也已经将我当成是杀人凶手,滴水不漏地暗示让我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好保住我的性命。可我明明是个受害者,怎么能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的神经病呢?何况,我也没觉得自己能很好地装成一个疯子。
可是,现在的情势显然对我非常不利。我便有所保留地说:“现在还不是……至于当时是不是,我要好好想想……”
“那行,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律师走了,我继续这种恶劣的生活。就在某天洗澡的时候,我突然又掉进了深海里。这回时间也不短,可是就没再能听到有人谈话。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头,我的思绪开始摆脱了冤案的重压,开始回顾过去。
回想起上次在这里所听到的内容,我感觉是听到了天使们在说话,他们要让一个凡人去死,但那个并不是我。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所说的应该就是老丙。我还记得那个男生说老丙是死在计划之外,那也就是说他们掌握着那人的死亡时间!
既然那不是老丙的死期,那蒙面人要袭击的人肯定就是我。我到底干了什么而招致杀身之祸?这时的我可完全没有头绪。
为什么我会听到这样的对话?还是那根本就是我自己脑中产生的幻觉?在有限的线索下,我还无法推理出任何结论。我很可能在还没弄清楚这一切之前就被押上刑场。与其要面对极刑的恐怖,还不如在这里让那两个“天使”将我带走的好。
想到这些,我连忙就想大声呼叫。可我的嘴巴和我的四肢一样,都完全动态不了,犹如全身瘫痪。我甚至认为现在的我仅有一个脑袋在海中沉浮。
良久,我在挣扎之中突然看到了光芒。原来,我再次醒了过来,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像是病房的地方,还是单人间。
终于被人送进了医院,我第一次感到病床又软又暖。这时,耳边有人用笔在一旁唰唰地写着什么。
转头一看,我看到是个穿着白大褂,容貌稚嫩秀丽的马尾女生。这女孩睫毛很长,长了一张娃娃脸,这时正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在笔记本上写字。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面前这名年轻女子将会影响我的一生。
那女生发现了我在看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板。
就在这一瞬间,外头冲进来了几个人,有医护也有警察。我稀里糊涂地问:“这是干啥了?”我动了动手,才发现手被铐在了病床上。
“没,没事……”马尾女生从地上爬起来说,“他,他太诡异了。我只是被他吓了一跳。”
原来,我掉入深海的时候还在洗澡,旁边的狱友看我半天不动就去叫看守。看守们查看了我的情况之后感觉不妙,便叫来了救护车。由于全身僵硬,没有人能为我穿上衣服。我光着身子,在成为新一代“大卫像”之前被送进了医院。
这回,我终究体会到自己的那种症状所能引起骚动了。之后,来了一个样子资深一点的医生来问诊。我傻乎乎地就将自己近日所出现的状况都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听到对话的事情。我认为在弄清楚事情的脉络之后再公开发布,或许会名留青史。
陈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要单独和我聊两句。
警察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盯这我们,陈光便小声地问情况。当听到我将情况都对医生讲了,他便有点失望地拍了一下前额。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道:“所以说,你的确有病。你的朋友是精神科的……他会‘如实’地将你的情况说出来吗?”
他说“如实”二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明显是有言外之意。但我还是老实地说:“这可得问他。”
“明白了。无论如何,你这一病倒是一件好事。等我的消息吧。”陈光说完就离开了。
我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又回到了看守所里,找了个机会让陈光假冒我,用短信通知家人,说我要出差,无法回家过年。等到了年后,我终于等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登上的宝座——被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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