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衙大牢里,一个身形瘦削满身血污的小儿被倒吊在房内。
一旁看押的衙役早已沉沉睡去,污血坠地的滴答声被他巨大的呼吸声掩盖,仿佛整个长安皆太平可安睡。
“来人!将嫌犯松绑!”
晁御的视线被血水和汗水模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朦胧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晁侍从,你受苦了。”
是东方朔。
晁御再度苏醒时已经靠在了松软的大床上,东方朔屏退医工,看着面色惨白,嘴唇乌青的晁御,不禁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晁御捂着脑袋,尽管身上鞭痕累累,却不及大脑充血几乎炸裂的疼痛来得强烈。
“这正是我们要问你的。”一位穿着墨色深衣绑着青色绶带,模样斯文的年轻人站到了东方朔的旁边。
“这位是卫青,卫侍中,是陛下钦点的翁主遇刺案主审。”东方朔介绍道。
卫青?
晁御脑子虽还迷糊,但也不会不知道这是那位抗击匈奴的大英雄。
只不过,自己到底应该叫他舅舅,还是姑父呢?
阿爹汉武帝现在还没开始打匈奴,那卫青应该还是舅舅,嗯。
强忍着疼痛和想要与卫青相认的冲动,晁御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当晚情形。
“所以那女子,你无法断定是否为翁主刘陵?”卫青问。
晁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死的明明是左监,刘陵却跑到我爹面前大喊冤枉,称在左监府遇刺……晁御顶着欲裂的脑袋,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以左监死状如此奇特?”东方朔捏着胡须苦思中。
都知道已故的梁王刘武仗着窦太后宠爱,是一度想要接替景帝之位登基为王的,可后来刘武先窦太后而去,据说是被一头背上长脚的牛给吓死的,现如今又来一个左监……
“那左监与梁王有过什么过节?”晁御发问。
“梁王在世之时,曾戕害不少反对其登基的官员,而当时的左监还只是梁王身边一个待诏,因揭发梁王才得了一个左监之职。”卫青解释得十分清晰。
几人在屋内重新梳理了一下案情。
这左监官虽不大,但在长安城中也算得上手眼通天,不仅修建歌舞坊肆意敛财,还结交了不少权贵。否则刘陵也不会盯上他这块肥猪油。
待精神恢复些,晁御便开始仔细分析着翁主刘陵近日动向,结合舅舅卫青给的廷尉左监的相关信息,可以判定,这左监目前应该是窦太后一党的人。
若是这样,那刘陵应当是要拉拢他才对。
所以,人应该不是刘陵杀的?
难道她演这出戏,只是为了嫁祸给我不成?
想到这里,晁御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他一个小小侍从,虽说是陛下钦赐的,可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弄他,自己顶多是个捎带手的倒霉蛋。
而且左监死前叩拜梁王,作为淮南王的翁主更应该避嫌才对,就算要杀,也不能是这种死法。
“若是没谈拢?又或是这左监并非刘陵的首要目标呢?”东方朔发问。
刘陵有诸多目标,皆是宫中近臣,这左监八百年上不了一次朝,刘陵究竟是看中了他什么,手中的钱财?人脉?又或是他背后的什么?
几人再度陷入了沉思。
在案件当事人这里找不到头绪,不如再拓宽来想想,晁御摸着光滑的下巴:“若只是刺杀案,陛下为何会让舅……卫侍中来主审,理应是廷尉正的差事,除非陛下意不在此。”
晁御认为,阿爹汉武帝应该也是看中了刘陵想要的东西。
东方朔赞许的点了点头,卫青也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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