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竹千代还拿不定主意时,一直在秀忠身旁静观事态发展的阿江与,终于趁势介入其中。
她重重地一掌拍在扶几上,手中的桧扇当即指向阿福,凌厉的目光犹如母狮般展开。
“大胆!阿福,你是准备将直贞的过失、还有竹千代的偏袒,都推卸到别人身上是么?”
“御台大人的表现,好像早就笃定了星月突然癫狂这件事,背后没有任何隐情似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恕我斗胆直言,少主是德川家极为重要的嫡长孙,发生意外坠马事件之后,最先做的难道不应该是彻查座骑为什么会发狂么?为什么反倒急于查办直贞的罪责呢?”
短短几句力谏,阿福就逆转了整场谈话的风向,使事情开始朝着不利于国松丸一方的方向发展,阿江与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只是她,列席其间的六位重臣,至少坐在竹千代左侧这端的宗矩和利胜,脸上都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到底有什么端倪,把直贞召过来问一下就清楚了。来人!将少主的小姓永井直贞给带过来!”
“请等一下!其实不用传召直贞,我刚好查到了一个嫌疑人,既然御台大人有这个彻查此事的意愿,我这就让人将他给带上来。”
阿福这记峰回路转的举动,不仅让秀忠与阿江与大为吃惊,就连身旁的竹千代也非常意外!
从他苏醒到现在,阿福都没有向他透露过半点口风,她什么时候已经在暗中去追查和处理这件事了?!
竹千代讶然地打量着她。
阿福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对阿江与和秀忠上,她已经没有余力去留意竹千代的目光。
然后他的视线又扫向端坐在右侧第一排正席上的国松丸,相对于阿江与的脸色一变,这男孩的反应依旧如此从容自如。
从秀忠追问、至阿江与介入、再到阿福的挺身辩护,甚至在阿福抛出如同重磅炸弹般的证剧后,国松丸的表情与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表现得如同一名无辜的观众般。
即使事态转变、可能朝着对他不利情况发展的局势下,他依然表现得稳然不动,无论怎么看,这都绝对不是一个10岁男孩该有的举动和风范。
留意到竹千代的视线,国松丸这家伙居然还冲他诡谲地挤出一丝笑容。
又是这种眼镜王蛇一样的笑容,每次都让他很不舒服,可众目睽睽下他又不能拿对方怎么办。
正当他逐个观望间,几名显然是站在阿福一派的武士,已经押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武士走了进来,那名显然是此次事件的嫌疑人,被武士们强按着跪在地上。
阿江与眼色微微一晃,迅即又稳住心神并恢复了常态。
她身旁的秀忠,则目光如炬般地射向了这个跪在地上的嫌疑人。
“你是……”
“将军大人,他是御所奉行高岗佐次,也是这次世子坠马事件的重大嫌疑人。”
【注·御所奉行:管理将军府第中各项杂务的官员。】
“你说他有重大嫌疑?阿福,我只问你有没有证剧?信口雌黄的事情我不会轻饶。”
“樱子。”
阿福轻唤了一声。
一直跪坐在竹千代后方的樱子却霍然起身,仿佛早就接到指令而将一切都准备好似的,捧着一件被手帕包好的物件向秀忠走了过去。
来到秀忠面前后,樱子单膝着地,双手将那件物品朝他递了过去。
“将军大人,这是从星月后颈割下、连着鬃毛的皮,我一直让人用冰镇着,还保持得很好。”
“你这是要让我看的意思?”
“还请将军大人亲鉴。”
秀忠终于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武士立即从樱子手中取过物品,继而打开手帕,恭敬地拿到他面前。
“我对星月突然癫狂这件事一直很介意,所以暗中让御医去调查了它的尸体。经过解剖和研究后发现,它在之前被喂食了‘离魂香’。”
“离魂香?”
“是。这是一种可以让人畜癫狂的毒药,毒性虽不大,却能让人畜在短时间内失去自持力。而且,离魂香还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
“中了这毒的人畜,仔细闻嗅之下,会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微香。”
“这就是你割下马匹毛皮的原因?”
但凡存在任何风险的事,身为将军的秀忠,当然都不会亲自去闻嗅和查证。
他转头用目光朝那名武士一瞥,对方立即捧起放在手帕上的毛皮闻了起来,用心连续闻了好几回以后,武士立即来了个90度的鞠躬。
竹千代知道,那表示这趟查证已经有了结果。
“启禀将军大人,马匹的鬃毛和皮在仔细闻嗅之下,确实存在似有若无、难以察觉的微香。”
在场的六位重臣都变了脸色。
胆敢向德川家少主的座骑下毒,在江户时代可是诛连家族的重罪!
但让见惯各色惊险场面的他们失色的缘由更在于:指使这个高岗佐次的幕后力量,否则单凭区区一个御所奉行,再给他一百个胆量,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秀忠当然也深谙其中道理。
能在家康几个孩子当中被选为将军继任者,他对法度和规则这些事情还是非常信奉与注重的。
就在这时,阿福又发了话。
“在调查过程里,侍女葛尾说她在六天前上午,看到佐次去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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