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已经距离江廷玉仅有几尺。
江廷玉脚步一抬,微微侧身,身轻如燕,用一招‘白鹤亮翅’,让拳头不偏不倚打在了自己的袖口。
刘子业又一次被‘绊’到,可这次拳头还是砸在了江廷玉的袖口,连江廷玉半根毛都没碰着。
江廷玉掸了掸衣袍,轻松道:
“刘大人身子骨有点虚疲啊。”
刘子业见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江廷玉。
他自幼习过一些武,无论如何,身体素质比平常人高出许多。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户部给事中,读书人,身子骨竟然这般灵活。
江廷玉舔了舔嘴唇,心想文的也来了,武的也用过,接下来该是他场表演时刻。
“兴韬,《大诰》怎么背的来着。”
躲在后头沉默不言的陆兴韬听到喊自己,内心抉择了一下。
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在刘子业面前背《大诰》,意味着跟站在江廷玉一侧。
江廷玉一个小小七品给事中,能跟刘子业抗衡吗。
更何况,刘子业背后还是户部尚书郭桓。
七品和二品,两者天差地别,可以说郭桓捏死江廷玉跟捏死一个蚂蚁没区别。
很多时候,成败总在一念间。
是左,或是右,通往大富大贵,还是脑袋搬家。
陆兴韬他不知道自己有另一个本领。
他狗屎运总是非常好。
于是乎,在关键时刻,他做出一个一辈子没后悔过的决定——
当着刘子业的面背《大诰》。
“《大诰》有云,朕出是诰,昭示祸福,一切官民诸色人等...”
刘子业不屑一笑,道:
“显得你记性多好一样,关我屁事,我又没触犯大明律。”
接着他闷头继续搅动水缸,嘴里念着那叽里咕噜的东西,懒得看大堂中两个人一眼。
在他看来,这两人就算在业煤司大堂闹翻了天,也没法给自己定下一个两个罪责。
他背后可是郭桓啊!
陆兴韬只字未差,把大诰背了一遍。
结束后,江廷玉微微一笑,道:
“刘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刘子业道:
“跟你走去哪?”
“你可能没听清,你所犯之事,是要剥皮实草的。”
剥皮实草是一项刑。
就是把人皮剥下来,用稻草和石灰往里填满,然后放在处死贪官后任的公堂桌座旁,警示继任之官员不要重蹈覆辙。
刘子业一听,顿时有些慌乱:
“你,江廷玉,这话可不能乱讲!
我姐夫是郭桓郭大人!”
江廷玉看着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姐夫比天子还大?这话要是让皇听到了...”
刘子业面如死灰,他向来是欺软怕硬的主,以前只要把郭桓姐夫搬出来,无有不退者。
今天遇着个愣头青江廷玉,他一时间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江廷玉拿出袖中的两个紫檀蛋子,低头看了一眼,露出惋惜神色:
“你罪有三。
值期间玩忽职守,目无法度,此为罪一。
于大堂之行腌臜事,失朝官之仪态,此为罪二。
暗下炼长生丹药,妄图大不敬之事,此为罪三。
这三罪加在一起,罚你个剥皮实草都算是轻的,没诛你九族算皇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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