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刚来就宴请当地的大族,这个消息一传开,没人认为这是个好消息。
南阳当地的豪族并不少,刘家曾是汉之皇亲,李家、岑家也是豪族大姓,韩家也曾是朝中重臣,而在最近几十年里,张家无疑是南阳最大最显赫的家族。
张祎,字冠章,邓州南阳人。吏部尚书、赠太师张正甫之孙,释褐汴州从事、户部判官,入为蓝田尉、集贤校理,累迁翰林学士、中书舍人。从僖宗幸蜀地,拜工部侍郎,历刑部、兵部尚书。李晔还京,征拜礼部尚书、太常卿,充礼仪使,迁兵部尚书。
这样的人,他家在南阳就是横着走的豪族大户。
周宽头天发出请柬,第二天下午,在王府里邀请南阳的大族。
周宽、高适、李怀仙、王迁作陪。
这次各家都来了代表,张家当然也不例外。
李裕毕竟是德王,南阳是他的封地。这些大族都在人家的封地里,不得不给面子。
“德王殿下到!”
侍卫在宴会厅的门口高声宣唱。
宴会厅里的众人在周宽等人的带领下起身迎接。
李裕身着便服,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呵呵,众位乡绅父老,欢迎来王府做客!”
李裕笑呵呵呵的与众人打着招呼。
“谢殿下宴请!恭祝殿下就藩诸顺。”
以张家为首,众人齐声高呼。
“呵呵,众位请入席!”
很快,厨房就开始传菜。
桌面上摆了四个盘子,里面都是些青菜,油盐寡淡,就是清水煮青菜。
众乡绅都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德王都穷到这个地步了?
“来,来,众位,今天本王拿出了全部诚意,与众位分享,不要嫌弃,来来,吃菜喝酒。”
有侍者倒上乡间劣烧,一股刺鼻的味道让这些大族家长直皱眉。
德王,你这也太寒酸了吧。
见众人表情尴尬,还略带嫌弃的样子。
李裕咳嗽一声。
“咳咳,众位父老啊,是裕无能。”
他长叹一声,放下酒杯。
“刚到南阳,一穷二白,可又不得不和众父老见面,也只能勉为其难,凑点吃食,大家不要见怪。”
他这么坦诚的一说,倒让这些大户心里不是滋味了。
德王移藩,自己作为藩地乡绅,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你没见德王在哭穷呢嘛!
“呵呵,殿下盛情,我等感激不尽,今日赴宴,略备薄礼,请笑纳。”
张家族老张翁颤颤巍巍的起身,对着李裕深施一礼说道。
“哎呀,张翁。您误会了。”
李裕笑眯眯的走过来,把张翁扶起,看着其他的乡绅说道:“裕再难再苦,也还有饭吃,可南阳的百姓再过月余就要断粮了!唉!看到封地百姓受苦,我于心何忍哪!”
说着话,李裕眼圈一红。
“咳咳,殿下,只要众位父老都伸把手,相信这个难关一定能够克服。”
周宽赶紧起身敲起了边鼓。
君臣一唱一和,倒是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张翁难住了。
今天到场的这些大户,最少的都有良田百倾,张家的上好水浇地有七百倾之多,哪家没有几千上万石的存粮啊?!
不仅如此,他们哪家都有或多或少的隐户。
很多小地主为了不交税或者少交税,就把土地主动的划到了这些大户的名下,他们就成了隐户,官府再查户籍的时候,就没有他们的名字了。
其实他们都被这些大族大户庇护起来,这些土地成了大户的,他们则成为了佃户,不再承担官府的税赋,只给大户交地租。
现在这些佃户的地租越来越重,有的地租达到了三七的比例。
七成的地租,丰年都吃不饱,更别说灾年了。
“这个……”
在场的豪族大姓哪个不是老狐狸,谁看不出来这是德王在暗示?!
可却没人接这个话茬。
这吃到嘴里的肥肉,谁愿意吐出来?
这些人把土地视为自己的命根子,没了土地,他们还怎么继续当大户,怎么锦衣玉食?!
“张翁,您是南阳乡梓的领袖,这协助王府让百姓渡过难关的事,怕是要着落在您老的头上啊!”
李裕笑眯眯的看着张翁。
老头手脚一颤,看看李裕,再看看低头不语的乡绅,缓缓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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