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头部一阵剧痛,朦胧间,好似白驹过隙,面前闪过童年不愿忆起的灾魇。
那该死又破败潮湿的贫民窟啊
老妈剖开她的心房,扯出淋漓的血肠,卖出了她盐沼般的肝,售掉她胀红的肺,她的胸腔内空无一物,塞满了伞状的七里香。
那个怪物,那个该死的怪物,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的东西,她将地上的雪尘吸食殆尽,将自己的头发扯得颠倒畸变。
最后,她将目光瞥向了墙角抽泣的自己,与蹲在身旁蜷缩着的姐姐。
“妈,你要把我卖掉吗?”
……
回望儿时,只见悲恐,是何其不幸?
回首往昔,若只余惊颤,又是何等凄凉?
……
眨眼间,伯兰又站到了篝火旁,那燃放的光晕啊,那炙热的青焰啊,竟是该死的温暖。
自己不是在里面睡觉么,怎么跑出来了?
伯兰转过身子,只想回到帐篷里再眯一会。
可那津布帐篷之中,却又传出了女人规律起伏的呼吸。
他走到帐篷前,掀开了那帘子,一名年轻的红发少女蜷睡于内部,而她的身旁,放置着那绿色的登山包。
女人眯开她惺忪的睡眼,看向了身前的伯兰,但随即瞳孔瞪的巨大,眼球凸出,发出了惊恐万分的骇人尖叫。
在尖锐的噪声中,女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面前是那口凿黑的大锅,碎肉随着搅动的汤液上下翻腾。
在汤液表面沸腾的气泡声中,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伯兰端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数道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哪个不是醇香扑鼻,哪个不叫人垂涎欲滴。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桌对面,切割着盘中的紧致肉块。
他先是拿着餐具,细嚼慢咽,但随后又泯弃餐具,几乎站立起来,抓着沾满香蒜泥的肉肘大快朵颐。
那黄润的汁水,那诱人的浓香,无不在不断挑拨着伯兰的味蕾。
那人将啃食殆尽的骨头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好似是在蛊惑,亦像是在邀约。
那人在碗里打满麦香浓郁的燕麦,并舀了一勺肥醲可口的肉汤,将其淋了上去,端放在伯兰的面前。
他再次坐了下来,双手聚拢于身前,脸上挂着丝随和的微笑,眼神里流露着仁慈与普爱。
伯兰凝视着他的眼眸,他像自己,却也神似自己的姐姐,至少二人看起来都是那般温柔优雅。
眼前的肉汤蒸腾起馥郁的香气,块状的肉沫,噗哧作响的汤泡,真叫人食指大动,想品尝那殊滋异味。
伯兰的嘴里齿颊生香,唇角流淌着湿润的涎水,鼻腔内已经被那
甘旨肥浓的浓厚香味灌满,后天所培养的万般理性,也在原始的躁动下显得如此孱弱难安。
他拿起了勺子,颤抖的舀起一层肉粥,几乎与视界平行,痴迷般的凝视着它。
如果用诗词赞誉它,那会是无言。
如果用歌声传颂它,那会是沉默。
“哈哈……哈哈哈……”
伯兰失心疯般开怀大笑,他开心的敲打着身旁的桌子,身体前倾后仰,好似疯癫一般拥抱空气中那无名的满足与安逸。
而桌前的那人,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似乎是在愉悦,又像是在欣慰。
忽然,笑声噶然而止。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伯兰端起木碗,将汤汁泼洒至空中,那晶莹剔透的肉液反射着那人脸上不思其想的疑惑,那憎恶的麦香里释放着伯兰无尽的嘲弄。
伯兰露出了一个戏谑般的微笑,似是奚弄,但更像是讥讽。
我知道你在,你一直都在。
当食人者被射杀时,你降生,当视界炯若白昼时,你隐匿,当自己离开木屋时,你跟随。
滚烫的汤液黏着在了那人的脸上,像是熊熊野火般在他的皮肤上肆意灼烧,沸腾的汁水渗进了他的肌肉,燎原的剧痛迫使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诓骗的技艺炉火纯青,记忆的残章惹人悲痛欲绝。
但是啊……
一个刚萌生,就试图侵食他人大脑的残念,又怎能与一位六年的密探相提并论呢?
他的样貌在痛苦的狰狞中不断变换,他变成了黑色的猪人,变成了温柔仁爱的伯娅,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母亲,变成了遇害失踪的女游客……
崩溃惶恐的他连自己都没变成,顶着副杂糅交错的面庞,在伯兰面前,扯拽着腐败脓肿的身体,自残形秽。
在最后一声哀鸣中,他同山间的氤氲般,烟消云散。
伯兰坐在桌前,默默的托着腮,注视着这一切。
“滚吧”
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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