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间了。
夕阳的光芒正在逐渐从窗前消失,过一会月亮就会升起来。
他捡起放在桌前的一把符咒,六天来总共只做出了这么几枚。一枚暴风领域的电击符咒,一枚生命领域的缠绕符咒,一枚太阳领域的耀光符咒,一枚黑夜领域的安魂符咒,三枚安眠符咒,以及一枚战神领域的钢铁护符。
正当他拿起手边的雕刻刀,打算刻画仪式圈的时候,突然传来的嗡鸣声让指尖握着的刀当啷一声落在桌面。嘶语像成群的蚊虫在耳朵边咆哮,但听起来每一个字句都能被理解。
“隐匿贤者”在低语。
那种疼痛伴随着覆盖全身的撕裂感,他本能地调动自己的灵性和意志进行冥想,用呼吸的节奏来缓和痛苦——全都没用。声音贯穿了大脑和身体,捂住耳朵只会让它更清晰尖厉,剧痛让他的肢体忍不住开始抽搐,下巴砰得一声嗑在书桌,丁零当啷声中羊皮纸和符咒散落满地。
伴随着脸部肌肉抽搐到了极点,一条条纤细的裂口开始从皮肤上绽开,变成一只只疯狂乱转,朝着外面观望的亮紫色眼球,这些裂口从下颚开始传递,顺着皮肤一路开裂,视线也随之变得混乱,让人晕眩,仿佛掉进了镜子迷宫里分不清任何概念,即使是坐在身下的椅子也摇晃如针尖。
但他还没有放弃,还能感受到这种痛苦本身就是一种成功,它只是暂时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而每一次疼痛和撞开在大脑内部的庞大信息流都在动摇这种意志。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或者更长,身体虚脱般地倒在桌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上的开口逐渐愈合,把疯狂的眼球封回身体内,视线也再度变得能够理解。
“不是我们追逐知识...而是知识追逐我们。”
这句话一开始对于严道一而言,不过是罗塞尔抄袭的《玄君七章秘经》描述词。
如果只是为了装逼倒是轻松。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咳出呛在喉咙里的一小块血块,事情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采取行动的阶段。时间对于他而言模糊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就算能解开屏障也很有可能会饿死深山。
预设好的半个月规划时间现在变得非常脆弱,每多在这里呆一天,他所剩无几的体力就会多磨损一份,隐匿贤者的不定期灌输也让这半个月更加危险,随着时间推移,血月事件再次发生的概率也会增加。
左边是提前逃跑而必须承担的缺乏信息的风险,右边是信息充足但必须承担身体精神双脆弱的代价。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在虚妄中的灵啊。”
“受我驱策的上层灵体...”
他抬起手里的雕刻刀,猛地在空中引导灵性劈砍出一个弯弧,从中赛吉探出脑袋,慢悠悠地飘出来。
“怎样?你又有什么吩咐?”
赛吉没好气地把两条触手交叉起来,侧眼看着严道一。
“屏障上面有没有任何特殊符号,象征或者仪式环?”
翻开面前的《隐秘仪式符号全解》,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上面提及到的各类符号,如果知道屏障用什么体系的神秘学知识作为基础构建,也许能取巧地用相斥或相同的符号系统打开一个裂缝。
“有啊,就是一个独眼。非要说的话,和你墙上那个很像,但是因为上半部分线条弧度较小,所以显得柔和一点。”
“也就是说那个屏障是苦修会堕落之前就立下的。”
一个想法突然钻进严道一脑海里,他拿出自己的灵摆立刻开始占卜。
【图书馆里的星象仪能开启屏障。】
这是一个指向极度明确的问题,也因此,它顺时针选准的回应来得非常及时,让严道一忍不住咒骂了一句。难怪占卜操作星象仪不会有危险,但星象仪导致的屏障异动被灰眼发现了,还是给他带来了危险。
占卜的结果只在狭义语境下保持较高精准度,会因为有关因素干涉而产生多种解读。
想要和希腊德尔菲神庙里祭司那样的精度还是太早了点。
“一个特定的音阶可以打开屏障...”
理论上这个音阶可以通过穷举法占卜直接推出来,即把每一个按键对应的音符都占卜一次是不是第一个,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要是能写一个循环结构程序自动占卜就好了。
“试试看梦境占卜吧。你知道的,玫瑰花泡水可以加强预知梦的效果。”
赛吉随口提醒道。
梦是星光体在灵界遨游导致的自然现象,通过梦直接接触充满讯息和象征的灵界,得到最直接的启迪和触发...现在的时间也只够这么做了。上一次入梦的时候灰眼直接出现在了身边,从那次之后,严道一干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做一点准备。
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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