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洛低头看了一眼订单上显示的信息，他默默开启了电话录音，然后谨慎地询问道：“陈先生对吗？您说送到天台......喂？”

手机里传来一串盲音，顾客把电话挂了。

石洛抿了下嘴唇。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常人谁上天台吃油条，这个顾客不会是要轻生吧？

他以前送外卖也遇到过一些奇葩顾客，但从未遇到过让把外卖送上天台的。

要报警吗？

他思索了几秒，神情逐渐镇定下来。

他决定不报警。

如果这位顾客真的轻生了，他就写张小纸条给今天的自己，让今天的自己直接报警。

......

八点半的早餐店人很少，坐在门口的大爷穿着有些脱线的白背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小米粥。见到停在门前的石洛，斜眼瞥了一下。

石洛给这位大爷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大爷爽朗一笑：“早上好！”

石洛走进早餐店：“1号单取餐！”

老板露出无奈的神色，他叹气道：“终于有人来取餐了！”

石洛疑惑道：“一直没人来吗？”

老板叹气道：“有人来，但那个外卖员出车祸了，之后就超时了，没人愿意接了。”

石洛愣了一下：“严重吗？”

老板摇了摇头：“应该不严重，他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餐洒了，让我给顾客退单，他来付这单的钱。”

他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没收他钱，我知道你们外卖员工作都不容易。”

石洛深以为然：“确实不容易，希望这位同事早日康复。”

老板一边跟石洛交谈，一边包装好了外卖，递给石洛。

石洛带着这份外卖朝订单中的地点赶去。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每一栋楼都高十几层，人要是从天台跳下来，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连抢救的必要也没有。

石洛仰头向上望了一眼，他瞧见两条腿垂在楼顶边缘。

现在刚过上班的早高峰，小区里人很少，会抬头向上望的人更少，因此没人发现有人坐在楼顶。

但就算有人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当回事，因为生活在钢铁丛林里的人越来越冷漠，连同床共枕的人都可以视作仇寇，何况一个陌生人？

石洛掏出手机拨打顾客的电话：“您好，我到楼下了，请问天台从哪里上去？”

顾客声音沙哑地答道：“坐电梯到顶层，然后从消防楼梯爬上来。”

石洛思索了一下后说：“我还有别的单要送，马上要超时了，您看您可以自己下来拿吗？”

顾客反问道：“你超时了两个小时，我不给你差评，只让你送上来都不行？”

石洛耐心地解释道：“我接单的时候已经超时两个小时了，您给差评也给不到我头上啊，而且先前那位同事不是不给您送，而是在路上出车祸了。”

顾客沉默良久后说：“我要跳楼。”

石洛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顾客的确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但他仍面不改色地说：“我要送别的单。”

他在赌，赌这个顾客没有下定决心从楼上跳下来。

这个顾客也许是一时脑热生出了跳楼的念头，但在天台上干吹了两小时凉风，再火热的脑子也该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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