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青突然对王胖子发难,包括陆勉之在内,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王胖子傻愣愣地看着柳烟青,不敢动弹。
不同于沈安安的娇媚,柳烟青朱唇榴齿,脸蛋圆圆的,弯弯的柳叶眉凸显她的温婉,可偏就是这样一张大家闺秀的脸,长了一双锐利的丹凤眼,生气时自有一股威仪。
院中的男男女女要么是各家的管事,要么是各位当家的亲属,借着看热闹之名,暗中观察沈昭的病情,真正有分量的当家人都被沈忠请去喝茶了。现场这些人不敢,也不愿意为了王胖子得罪大当家的新婚夫人。
炙人的静默中,柳烟青高声吩咐手下:“把他给了绑了,扔进柴房。”
“你敢!”王胖子怒目圆睁。他名叫王瑞,是王家未来的当家。
柳烟青冷笑,剑尖牢牢抵着王胖子的咽喉,逼得他不敢动弹。
陆勉之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王瑞被麻绳捆成大肉粽,柳烟青这才收回长剑,他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柳烟青收剑的瞬间,王胖子对着她破口大骂。柳烟青冲自己的丫鬟使一个眼色。丫鬟面无表情地捏住王胖子的下巴,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陆勉之见状,眼前发黑,胃中一阵阵翻腾。王瑞是王大全那个老匹夫唯一的侄儿,当命根子一样护着。柳烟青在新婚第一天就对上王家,她想干什么?
陆勉之头痛、胃痛、脚痛,浑身都痛。沈安安再刁蛮,他再怎么看不上沈家兄妹,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得罪王大全。他拉住柳烟青,正要说话,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喉咙里涌出来。
柳烟青身穿红艳艳的喜服,手握森白的长剑,陆勉之下意识撇过头。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一口温温热热,冒着酸味的液体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全数淋在了王胖子脸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王胖子本人都忘了反应。
“这是怎么了?”沈安安的丫鬟胭脂急匆匆跑进院子。她不解地看一眼狼狈至极的王胖子,见没有人回答,她对着柳烟青行礼,“夫人。”
这一声“夫人”惊醒了王胖子。他像疯狗似的挣扎,对着陆勉之咆哮:“姓陆的,老子撕了你。”他眼冒绿光,恶狠狠扑向陆勉之。
陆勉之吓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胭脂飞身就是一脚,踹得王胖子像冬瓜一样在地上滚了三圈。她居高临下斜睨王胖子,高举手中的令牌:“二当家有令,将王瑞收押在桃夭居,等候她处置。”
说罢,她转身对着陆勉之行礼:“陆当家,二当家说,趁着诸位当家都在,劳烦您和沈总管带一些人手,走一趟王家,请王当家过来桃夭居喝杯茶。在她回来之前,王当家不能离开桃夭居半步。”
沈安安这是要把王家一锅端了?陆勉之傻呆呆地看着胭脂。
等等,他想起来了!沈安安说,既然没有人怜惜她和兄长是孤儿,她愿意代替兄长接亲。世上哪有女人接亲的道理,而且她说得悲悲戚戚,他于心不忍,答应当一回沈昭的“兄长”……然后,他在接亲的时候,被大马颠得头晕眼花……最后,他竟然当众吐了,兜头兜脸吐了王大胖一身秽物……
他是读书人,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
他怎么能和沈安安一样粗鄙!
陆勉之像游魂一般,失神地往外走。
一旁,柳烟青吩咐胭脂:“这边有沈总管和我阿哥,你带我去找安安吧。”
胭脂再次对着柳烟青行礼:“夫人,二当家交待,请夫人务必好好照顾大当家。南山那边,自有她和郎君。”
南山之巅,胭脂口中的“郎君”哑男双手抱着横刀,站在瞭望台上俯视山脚下的人影。
顾名思义,南山就是桃花寨西南面的那片山林。这片山林在百年前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自从沈安安的曾祖父带领流民在山坳中定居,山坳南面的山被称作南山,北面的山就是北山。
随着山里的村民越来越多,寨子越来越大,他们陆续在东山修建了飞蛾谷,在田间挖掘了如意渠,在山门前建成了泰安池,在每个山头都搭建了瞭望台,筑起了工事。
南山高不过百米,翻过山头就是大当家居住的桃夭居,因此它是整个桃花寨布防最严密的地方。
哑男左右看了看林间排成一排的弓箭手,大步跃出瞭望台,一脚踩在围杆上,借力跃上瞭望台旁边的歪脖子松树,紧接着他一个鹞子翻身,站到了瞭望台的屋顶上。
阳光下,他举目远眺。南山往南是一条通往京城的官道,距离他们最近的市集培元镇就在官道边上。培元镇往南就是岐山县县衙所在地了。岐山县再往南,那座遥不可及的城池曾经是前梁的皇都。
他移开视线,定睛往山脚下看去,唐县令带来的士兵已经全数进入林中。他一声绵长的口哨,整个南山铃声大作。
山腰,唐县令正坐在石头上小憩。突然,他听到铃声骤起,吓得一跃而起,惊呼:“有埋伏!”
话音未落,唐县令的七名护卫整齐划一地拔刀,戒备地环顾四周。林间空旷,回声不绝于耳,他们一时无法判断铃声从何处而来。
被唤作汪有福的中年男人急忙安抚唐县令:“没事,没事。大人知道的,沈家兄妹最擅长装神弄鬼。”
他对着唐县令谄笑,转身却是一脸威仪。他随手指了四名护卫,手指山腰之上,距离他们七八米远的一个凉亭,说道,“看到那个亭子了吗?你们以那个亭子为中心,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走三十步,会看到一棵松树。响铃就挂在松树上,你们把连接铃铛的绳索切断,铃声自然就停了。”
四人没有动作,朝唐县令看去。
唐县令名叫唐祖佑,是大景朝立国之后,第一界科举的乙榜最末一名。他庆幸父亲名字取得好,祖先保佑他一次就高中,又得了县令这样的实缺。不过,自从他当上岐山县县令,祖先们仿佛集体打瞌睡了,他霉运不断。
这些年,因为桃花寨的这帮子土匪,他年年得知府的差评不说,他和沈家兄妹的交锋,他次次落败,而且每次都败得莫名其妙。
今日这七名护卫是他精挑细选,请大师排过八字,都是旺他的命格。他不会允许他们离开他半步的。他冲着汪有福摆摆手:“不过是几声铃响,我受得住。”
“啊哟喂,我的大人啊!”汪有福一脸急色,“这铃声是桃花寨传递消息用的。小的虽然使了钱,让报信的拖上一会儿,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人听到铃声,会不会去桃夭居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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