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给栓子抬棺下葬的日子,杠房的气氛有些压抑。
栓子不是孤儿,有个叫贝儿的妹妹在清方酱行做晒酱女工,而清方酱行是大管家张长风妻子的店铺。
贝儿此时一身白衣素裹,双眼无神的走在前面。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行人不断,商贩挑担赶路。
见到抬棺的队伍,行人避让却不避讳。
毕竟大汉尚武之风强盛,算得上见惯了生死。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路啊?”
突然。
有个人影从路边窜到队伍前面,被旗夫拦了下来。
“抱歉抱歉,我只顾盯着地上走路,没看到……”
李清霖便见此人一身褴褛,长发随意披散,胡子拉渣的,脸上还有淤青。
看其打扮,似乎是个穷书生。
书生有些慌乱的从地上捡起几个药包,慎重的抱在自己的胸口。
“你这书生,身子骨孱弱,小心冲撞了抬棺的煞气,快走快走!”
旗夫看似不耐烦,但手中劲道一吐,便举足轻重的将书生送到路边,且顺手驱散了他身上残留的煞气。
有路人对书生指指点点,李清霖凝神听闻,有些惊讶的发现。
这个书生,竟就是当今大鸿胪的私生子。
前些日子就是他在千机楼和他异母同父的兄长,为争夺一本地级武学打了起来,闹出了不少闲言细语。
由衷感叹一声贵圈真乱后,李清霖抬棺而去。
而在路边的人群中,这书生却站了很久,目光涣散,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李清霖。
……
茂陵。
山峦叠嶂,古树参天。
不远处的官道有马车驶过,溅起烟尘。
杠头横打响尺,旗夫将白棺上的绺穗取下,李清霖摘肩落地。
白棺入土,封盖立碑。
贝儿在墓前苦跪良久,小声啜泣。
杠头安慰着贝儿。
李清霖靠着一根盘虬古树,脑海里的洗运棺中起起伏伏。
洗运棺洗去栓子生前不详的气运,浮现出栓子的记忆。
栓子是汉中武陵人,早年武陵遭遇连年旱情,粮食颗粒无收,父母便带着他和妹妹逃荒。
路上躲过兵匪、遇过城隍索要祭品、也见过河神发怒淹没满江船只……
最后,只有他和妹妹活了下来,被在外抬棺的张大管家带回永利杠房。
女子体质阴寒,不适合抬棺,张管家便将贝儿送去酱行,留下了栓子。
栓子感激杠房的收养,做事兢兢业业毫不含糊,更是专研武学,武者入品。
一次抬棺中,杠棒不吃力,被生生折断,差点将棺材打翻,栓子受到杠头惩罚,扣了一个月工钱。
栓子没有怨恨,自觉是自己技艺不好,没有找到抬棺的窍门。
又有一次去京兆府下属郡县奉明县抬棺,偶遇劫匪,栓子持棍反击,杠棒却被一个还没入品的匪徒,拿着大刀斩断!
一番血战,有八脚被杀,栓子捡了半条命回来。
赶跑劫匪后,栓子惊怒交加的拿起杠棒的断裂处一看!
制作这杠棒的白坚木,哪有五十年的年份,最多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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