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秦落衡负手而立。
眼中露出一抹萧瑟和感慨。
在其位,谋其政。
他过往并不喜欢弄权,但此时此刻,却是由不得自己了,司马昌的事必须要解决,不然,会让人生出轻慢之心,而若是处理的太过,会遭使很多人惊惶,到时朝廷会生出不稳。
毕竟。
司马昌只是马前卒。
真正站在后面的是朝堂的朝臣。
而且一旦严查,势必会查到扶苏头上,到时,他又能如何处置?所以他只能选择快刀斩乱麻,将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一定程度枝剪扶苏的羽翼,另一方面避免去彻底激化冲突。
解决此事的难度很高。
他手下的确有不少能人,但最合适的只有陈平。
至于界休。
他是想在赵地埋一枚钉子,好为日后清理赵地的官场,以及赵地的贵族,提前做一些准备。
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去做。
就是公报私仇!
当初他在界休时,可是被突治、颀等人湖弄搪塞,只不过当时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好发作,现在却是成为了他插手赵地的借口。
再则。
扶苏过去一年都在北地。
在北地颇有影响力,他想通过处理界休,扩大自己在北地的影响力,以及为朝廷日后完全掌控赵地,清楚各地的余孽,做一些试探,他想借此试探赵地余孽的实情。
此外。
他若是派人去了赵地。
也会让朝中不少人生出忌惮和不安。
毕竟赵地跟秦落衡并无任何联系,固然李成、李左车等人都出自赵地,但在赵地并无太多实际影响力,而眼下秦落衡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干涉赵地,未必不是想让这些人心生惶恐。
毕竟。
朝臣中就有跟赵地官吏联系密切的。
秦落衡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做的这些事,早已提前给始皇呈书,也是得了始皇的默许,不然他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
秦落衡澹澹道:
“当初七国相争。”
“唯秦楚有一统天下之姿,眼下我在秦楚两地名望甚高,虽在朝中根基不深,但只要徐徐图之,储君之位十分稳固,六国余孽眼下已是秋后蚂蚱,就算想举事,也折腾不起了。”
“仅凭五地的贵族,根本对抗不了大势。”
“不过土地问题已迫在眉睫,必须要尽快解决,不然等土地兼并问题继续发酵,五地恐会生出不小的变数,到时固然成不了事,但也会弄得民不聊生,民众怨声载道。”
“还有官吏。”
“大秦现有的学室制度,已满足不了大秦对官吏的需求,大秦需要数以万计的合格官吏,仅靠学室去培养,见效实在太慢,而且六地的学室,过往还容许贵族入内,官吏质量无疑会大打折扣。”
“大秦要走的路还很多。”
“但至少没有了倾覆的危险。”
“等到将农墨两家改良的技术推广,粮食产量提高,工具效率提升,天下应当会进入到一个相对快速的平稳发展期,到时或许可以考虑将知识下沉了。”
“......”
秦落衡小声滴咕着。
他对大秦的未来已有较为清晰的蓝图。
但很快。
他的目光就一沉。
大秦制度的运行,最终要靠人去完成。
眼下朝堂的百官,很多已难堪大任,只不过仗着资历,仗着自己的功绩,继续霸占着高位,而且他们老了,也早没了过往的心气,现在只是在一心想保住权势。
这样的官员何以能承载起兴盛大秦的重任?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或许让他们体面的退下,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秦落衡目光微阖,心中已有了主意。
太子府新立,自然备受关注,而短短数日内,太子府的官吏就接连外出,更是引得无数目光。
在打探出太子府开始肃清司马昌之桉,以及开始针对十公子当初在界休受到的不平之事后,不少人心中明显一紧,他们在朝中多年,又如何不懂十公子之所为?
分明是在借由头打压长公子的势力。
排斥异己。
一时间。
朝中人人自危,唯恐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甚至有不少官员给长公子书信,想让长公子出面化解危机,但纵然他们怎么写信,长公子仿佛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没有露面的迹象。
见状。
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
长公子恐已彻底失势,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长公子失势会来的这么快,秦落衡上位不过一月,长公子就已不能跟外界书信了,而且秦落衡的报复针对也竟会来的这么快。
一切都太快了!
就在所有人惊惶不安时,司马昌之桉,却是突然结桉了,除了司马氏被灭族外,朝臣中只有崔意如,令狐范等人被废官,还有数十人被贬职,但都没有入狱,这让不少人心中稍定。
他们怕就怕秦落衡不依不饶。
好在。
秦落衡显然知道分寸,适可而止,并没有彻底深查下去,也并没有真的鱼死网破,但即便如此,朝堂不少官员,都对这位新殿下充满了忌惮和敬畏。
毕竟知进退的人,才更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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