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继续道:
“大秦以法立国,以法治国,今后自然也当继续恪守此道,凡是欲以德以仁以义为名变更的,都当不得储君,因为法是大秦根基,过于强调其他,是在自乱跟脚,此乱国之为也!”
“此类人当不得储君!”
“放眼诸公子,其实只有数人符合。”
“二公子高,三公子将闾,十公子斯年,幼公子胡亥,其实都在其列。”
“而公子高,公子将闾,公子胡亥,其实并不当为储君。”
“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政事。”
“无行政之能!”
“因而坚持依法治国的,唯有十公子嬴斯年。”
王绾话语刚落。
冯去疾当即反驳道:“老丞相,我对此不敢认同,十公子何德何能能为大秦储君?老丞相既听闻了外界的消息,就理应知道十公子实是一无法无天之人,何以能被认为是坚持以法治国的?”
“老丞相你之言语过于荒谬。”
“甚至显得有些荒诞!”
王绾面色如常。
澹澹道:
“十公子之所为,我的确有所闻。”
“但楚地之所为,以及朝歌之所为,并不能说明,十公子不是秉承依法治国的,这只是十公子自身的乱举,甚至在我看来,十公子此行就是在践行法制。”
“商君行政,虑在事先。”
“有错失便改,是先发制人。”
“所以商君之法政深得民心,大政得人,则民心安。”
“十公子却是深谙此道。”
“楚地情况复杂,诸位恐对此是心知肚明,过往楚地虽名义上为朝廷管辖,实则为不法之地,不仅是官吏不听朝廷政令,地方贵族豪强也视朝廷政令如空文。”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楚地世族复辟有鼓呼之力,民众亦有追随徒众,若是不行重法,只怕楚地还不知何时能融入大秦,固然十公子所为的确违背了律法,但却是让楚地彻底归服,此等功绩,我相信已足以抹平所违背之律法了。”
“天下一法。”
“这是大秦早已定下的国策。”
“而今十公子只是在用自己的手段践行,诚然仅仅依靠强力杀人,的确犹如扬汤止沸,固还需明修大政,才能做到釜底抽薪,显然十公子是考虑到了,固才在楚地颁行了新令。”
“过程或许跟秦律相悖。”
“但结果却跟秦律相符。”
“因为秦律要的就是政出一门。”
“民间乱象多年,继续以过往的姿态处置,更如饮鸩止渴,我不认为十公子有错,至少,十公子之所为是符合民意,符合民心,更符合大秦当下的时局。”
“此外。”
“商君曾说过。”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当年商君入秦,便对秦国进行了变法,从而让秦国崛起,一举奠定了大秦强盛之基,这便足以证明一件事,大政是可以变更的,只要是利国利民。”
“尔等之所以认为十公子有错,恐才是真正的误入了歧途。”
“十公子之所为,如此立竿见影,则也侧面说明了,大政若是缺失不修,对天下之危害。”
“陛下。”
“明修大政,釜底抽薪。”
“强力杀人,扬汤止沸。”
“按部就班,只是饮鸩止渴。”
“试问,十公子以大修政治,依仗威权,诛杀了楚地大小贵族,可做到让楚地黔首心服口服?可做到让民无异议?”
“若是做到了。”
“又岂能说十公子做错了?”
“终天下之世,六国余孽固然四处逃窜,却始终不见削弱,而今十公子所为,却让楚地贵族无所遁形,再难在楚地扎根,诸位可曾想过其中奥秘?”
“臣认为十公子当的起储君,也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人云忠言逆耳,今日方知其意也。”嬴政离桉起身,肃然向王绾深深一躬,说道:“老丞相肺腑之言,嬴政谨受教。”
王绾回了一礼,缓缓退回位置。
此刻。
冯去疾、姚贾等人面色发白。
他们何以看不出场中形式变化?
只是他们想不通,为什么王绾会替十公子说话。
王绾跟十公子可是没有半点交集,而且过去王绾可是赞成封建分封的,为何离朝一段时间后,就突然变换了政见?
李斯微不可查的扫了几人一眼,眼中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屑。
王绾过去的确更认可长公子。
但时势异也。
现在陛下明显想让十公子上位,王绾等人都已退下,又怎么敢去忤逆陛下?而且十公子继位显然已成定局,他们若是不替十公子说话,等到十公子上位,岂会给他们留颜面?
冯去疾等人终究是失算了!
这时。
李斯出列道:
“臣认为老丞相所言甚是。”
“十公子当是大秦储君的不二人选。”
“臣请立十公子为储。”
随着李斯开口,华寄、杨端和等人当即反应过来,一脸狂喜的跟着附和道:“陛下,臣请立十公子为储君。”
一时间。
殿内附和声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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