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不乱,大秦不乱!”
“剑柄。”
“光有军队还不够。”
“‘剑柄’是完全忠于父皇,忠于大秦的,他们是肯为父皇做任何事,能帮父皇解决一切艰难险阻,甚至是清理那些不忠之人。”
“朝廷里是御史。”
“第三,则是钱袋子。”
“练兵也好,统治天下也好,最终都是要花钱的。”
“若是兜里没有二两钱,就算有千军万马,恐也难为巧妇之炊,大秦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想运转这样的一个帝国,钱财是必须的,因而朝廷能不能征收到钱财,也是十分关键的一点。”
“再则便是笔杆子。”
“书生的确不能成事,但好比千堤之一蚁,大厦之一虫,书生之乱言,同样不可小视,大秦过去之所以在天下名声不好,盖就是书生在鼓噪生事,各种抹黑造谣,让大秦的声望始终为六地民众生惧。”
“若是朝廷能引导天下舆论,自然能够彻底扭转形势。”
“若朝廷能尽数控制这四样,就算六地皆反,也无济于事,因为朝廷掌握着一切话语权,也掌握着一切力量,而没有底层黔首相助,仅凭那些贵族,就妄图撼动大秦,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儿臣可以受罚。”
“但儿臣只希望父皇能坚定信念,不为外界所动。”
“大秦是父皇之毕生心血,儿臣实不愿父皇受奸人蛊惑,进而让大秦一步步步入到深渊。”
“儿臣也实令父皇费心了。”
“请父皇降罪!”
秦落衡恭敬的跪在地上,用力的对始皇磕了几个头。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着秦落衡,最终叹息一声,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要这四样还在朕手中,还在大秦皇帝手中,就算政令出了问题,就算朝臣有异心,就算天下发生了暴动,大秦始终都有拨乱发正的能力。”
“你的话,朕记住了。”
“只是朕有些费解,难道不能把那些别有用心的朝臣揪出来?”
秦落衡犹豫了一下。
摇头道:
“恐是不能。”
“也实在是做不到。”
“大秦的官员在官场沉浮数十载,早就练就了一身本事,岂会轻易的露出马脚。”
“人心难定,有的人或许之前是忠臣,但经历了一些事后,就变成了奸妄,有的人或许本就是奸妄,但因为伪装的好,所以一直被认为是忠臣,还有的人可能一直都是忠臣,只是有时被误导,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朝堂百官实在是忠奸难辨!”
“不过儿臣并不觉得有什么,忠臣也好,奸臣也罢,人无完人,只要能完成朝廷下发的政令,那便都是好臣子,至于忠奸,很多不过是被外界捅出来了。”
听到秦落衡的话,嬴政微微额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当初他之所以留下赵高,就是因为赵高用着顺手,而且赵高也一直能将自己吩咐的事完成的很好,他自然是知道赵高私下一直有小动作,但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居高位。
有的时候只能当睁眼瞎。
不然,很多事其实都不好推行下去。
秦落衡能这么早领悟到这个道理,嬴政还是颇为感到欣慰的。
但还是问道:“当真没有办法吗?”
秦落衡沉思片刻。
苦笑道:
“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真想把这些害群之马剔除出去,恐只能进行一场大换替,将原本朝堂的老臣,全部替换成用的顺手,自己放心,或者是更有才能之人。”
“如此。”
“其实也非是剔除了出去。”
“而是让朝堂保持相对轮替,不至于让他们始终得揽大权,让这些人进一步做大,进而威胁到朝堂稳定。”
闻言。
嬴政若有所思。
澹澹道:“若是百官死缠着不放呢?”
秦落衡道:
“那就把百官晾着,等百官自己弹劾的没意思时,自然就消停下来了,他们自己也就冷静了。”
“若是父皇想尽快平息官怨,其实也可直接将我处置。”
“儿臣对此绝无任何怨言。”
嬴政目光微阖。
点头道:“嗯,朕知道了,下去吧。”
“儿臣告退。”秦落衡恭敬的行了礼,而后从地上爬起,缓缓的退了出去。
大殿内。
嬴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满意道:“楚地之行,的确对斯年大有帮助,或者是身处逆境,让其明悟了真正的道理。”
“百官也好,贵族也罢。”
“其实都只是大秦的附庸,朕不同意,他们再反对,也无用,朕若同意,就算是朝臣尽皆求情,都变更不了!”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斯年对权势理解的如何透彻。”
“的确想要彻底执掌权势,首要的就是抓住军权,有了军权,才能护住自身安危,然后在朝堂上要有可用之人,有可用之人,才能控制朝堂,才能避免大权旁落,为权臣所掣肘。”
“但想要治理天下,钱财又不可或缺。”
“没钱,又如何能调动得了军队?又如何能让百官尽职尽责?又如何能让朝廷官府正常运行?”
“至于笔杆子倒是其次。”
“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维稳的举措罢了。”
“但他能领悟的如此深刻,已十分不易了,他这趟楚地之行,也算是不虚此行,也算是深得朕意了。”
“哈哈。”
嬴政大笑了一声。
随即就感觉心头一阵绞痛,脸色发白,整个人伏在了桉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息十分的紊乱。
“咳咳。”
“朕的身体已为药石所伤,若是没有感染疟疾,也没有上次的大巡狩,朕的身体恐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现在,却是越来越吃力了,好在,嬴斯年没有让朕失望。”
“朕的用心也没有白费。”
“接下来。”
“该朕来处理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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