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忠于大清,临江门城头战死不就得了,总兵王明德都战死了,他一个千户,想尽忠还不容易?
没有战场上一决胜负,倒是想混出城,法子很是一般般,平白看矮了一截。
要是李柘一个人出城,绝对不走通远门。
“呦,不服气呢,那说说吧,叫什么?为什么不服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光头汉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刚起身半截,又被亲兵踹倒。
“本千户,辽东曹振业,吾……”
话还没说完,被李柘打断:
“原先吴三桂的关宁军?关宁军不是南下贵州了?”
光头汉子闹了个红脸,不过胡子拉碴的,也看不太明显,就像气势被打断了,觉得有点尴尬:“李总督麾下,并非平西王。”
“那你得意什么?还辽东曹振业?大明的辽东,有忠贞将门,也有叛国降贼。难道满清也以辽东为荣?难不成你是旗人?”
曹振业再次被打断,口气没之前那么慷慨激昂了,甚至能听出来一点落寞:
“不,我是汉人,不是旗人。”
“那你那么大口气,得意个什么?好好说话,有什么不服气?”
曹振业深吸一口气,心里寻思:“这敢孤身诈降、甚至不惜剃发的明军将领,果然不那么好说话。一句一句,跟刀子似的。”
组织了一下语言,挺直身板:
“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我已尽力,原本也没什么不服气。”
“只是曾屡次进言,防止明军诈降,未被采纳,心有不甘而已。”
李柘盯着曹振业的脸,看不出来不甘,现在看到的只是平静。
“哦?说说?我哪儿暴露了?”
“开始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怀疑,小心谨慎,尽到防备职责而已。”
“待知道了你的身份,疑点就很多了。你一个亲卫营营将,失了主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大肆复仇,而是进城投降,不像正常作风。”
“要是你有这么大本事,不该默默无闻才是。”
“更何况,听闻临江门夹击计划,是你完善的。这就更惹人怀疑了,先不说你的计策好坏,光凭一个假传将令、控制大军,就很可疑了。”
“明军攻城,不开军议吗?”
李柘想了想,确实不能深究,破绽是很多,于是反问了一句:
“程廷俊、王明德都是积年老将,你都能看出来,他们看不出来?”
曹振业摇了摇头,有点不屑,恨恨地说道:
“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坚城在手,赌一把而已。城中粮草颇丰,可进可退。唯一担忧的,就是兵力不足。高巡抚早早就跑了,士气一般。若能将计就计,未必不能大败明军。”
“当局者迷,他们太相信以往谭诣要降的消息,也太相信部下的战斗力。”
“求援半月,援军尚未抵达,不是不怀疑,选择相信而已。”
“可惜,酿成大错。通远门失守,粮仓失守,火药库爆炸,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李柘伸手刮刮鼻头,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进城诈降,何尝不是一场豪赌呢?
“大家都在赌,只不过清军赌输了而已。”
“你以为你赢了?你也没有赢,看你这头皮、看你这营地,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和我一样。”
曹振业低声骂了一句,有亲兵上前踹了他一脚。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都是提着脑袋厮杀、有今天没明天的勾当,我要不剃发,夜里我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在这场面?”
曹振业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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