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驻地。
一名手里提着电筒的极道在建筑之间的道路上缓缓行走着,嘴里还时不时滴咕一两句“这两天老大突然要求防备,可明明这两天热得吓人”之类的话。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少数,因为夏夜里闷热难忍,再加上蚊虫骚扰,哪怕是平常再能忍受的极道,到了眼下的境况中,也会忍不住叫苦。
所以,抱怨一两句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的老大并没有说清为什么突然会加强防备,加强防备是为了什么。
有不少极道还以为,是自家老大突然兴起,要在驻地里面搞拉练。
所以,这两天的天枢驻地里,哀鸿遍野说不上,但到处都是唉叹声这件事,却是毫无疑问的。
这名提着手电筒的极道当然也是这样的想法,甚至还在越过拐角之后,在靠近树林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借着这里比较暗的地形,打算稍稍偷一下懒。
“说起来,那天老大接待的客人不是说给老大带了很多钱来准备合作……怎么这两天,连一点钱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边咕哝着,这极道一边从腰间取下个水壶,勐灌了一口。
长出口气,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看见夜空中刮着的星星明亮,月光暗澹。
“算了,老大都说了还要熬一两周,熬过去就好了……就算要在这里巡逻喂蚊子,也有个头。”一边说着,这极道一边努力爬起来。
毕竟,如果他这样的行为被职务更高的极道发现,难免会背上难以承受的惩罚。
所以,哪怕又热,又被蚊虫叮咬,他也必须重新站起来。
正当这极道站直身体,准备伸展一下身体时,他的脖子忽然被人用胳膊仅仅勒住,他的嘴巴和鼻子也被人用湿了水的布块紧紧捂住。
骤一遇袭,这极道还来不及扑腾两下,就感觉一阵大力传来,然后就被拖进了身后的丛林里,毫无反抗能力。
一路被拖,一路挣扎,胸腔里的氧气渐渐消耗,而这极道也感觉眼前开始变黑,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忽然,那块蒙住他口鼻的布块揭了开来。
极道当即大口呼吸,然后就准备叫出声来。
只是还没等他出声,就有硬梆梆的物体顶在了他的后脑勺,而那块布块又去而复返,蒙住了他的嘴巴。
“想死我不介意,只要继续出声就行。”负责抓人的快航右手拿着手枪,顶着极道的脑门沉声说道,“想活也很简单,闭嘴,听我们的问题,然后回答。”
“呜呜呜!”极道用力点头,表明自己还有很强的求生欲望。
“很好。”一旁的惊帆补了句,转头看向在一旁树后等待的名冢彦,“飞电,该你了。”
名冢彦点点头,从树后走出,看着眼里满是惊惧的极道。
至于树后,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三四个被狠狠打晕的极道。
“很简单的问题,这几天的天枢驻地,有哪里加强了防备吗?”名冢彦望着已经被摁在地上的极道,居高临下,面无表情,语带寒意。
“有,有。”蒙在极道嘴上的布块突然松开,让他好生喘了两口气,然后抓紧机会回答,“整个驻地的……东南区域,还有西北区域都加强了防备!”
极道抬头望着名冢彦,只感觉眼前蒙着脸的男子越来越高大,彷佛是天地间唯一能够主宰他生死的人。
“好,第二个问题,你们的首领天枢,平常都在哪一块区域活动?”名冢彦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向着极道靠近了一步。
极道浑身抖如筛糠,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被名冢彦锐利的眸光穿透,哪怕有心想要用假话有所敷衍,却也完全做不到,“在,在西北角!我们家老大平时都在西北角处理事情的!那天有个客人来,我远远看到的时候,也是招待他去了西北角的楼里!”
极道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压住自己的声音,偏偏又涕泪横流,看上去整个人精神都崩溃了。
“打晕吧。”名冢彦点点头,吩咐了一句。
听到他开口的快航毫不犹豫,直接一记掌刀切在了极道的脖颈上。
刚才还濒临精神崩溃的极道一下安静下来,眼角是泪痕,嘴唇上下都是鼻涕的痕迹。
不过,托着他双臂的快航半点没有犹豫,几步将极道拖到树后放下,就转身走了回来。
“连着四个极道给出的答桉都没有冲突,而且都是在接近精神崩溃的情况下给出的回答……可信度相当高。”一旁的惊帆若有所思,接着抬头看了眼名冢彦,“飞电,你这身本领,不来神宫当审讯官真是可惜了。”
名冢彦笑了笑,没理他,直接岔开了话题,“该行动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天枢驻地东南角附近,也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抓到四个极道。”
“飞电,你的潜行本领怎么样?”一旁的快航直截了当地问道,毫无理会惊帆的意思,“碰上落单的极道,你有把握自己解决吗?”
“这一点,我之前还在关东的时候,一个人铲掉过一个黑道的老巢,两位大可放心。”名冢彦轻笑一声,“或许我在这点上还比不上两位,但也不会拖后退。”
“飞电,你很可以嘛!等这事情结束以后,要不干脆就来神宫?”一旁的惊帆勾了勾他的脖子。
“还是免了吧,我可还答应过别人,有其他事情要做的。”名冢彦轻笑着,将惊帆的胳膊推下自己的肩膀,然后忽然严肃起来,“我们行动。”
“是。”
“是。”
……
监禁房间里。
窗帘已经拉上,房间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西园寺雪绘和年轻人正在沉睡着——西园寺雪绘在床上,年轻人则在沙发上。
墙上的挂钟正显示着此刻的时间——已经超过一点。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毫无预兆地,年轻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精光闪闪,看上去没有半点疲劳的意思。
他缓缓坐起身来,看着墙上的挂钟。
黑夜似乎半点都不能阻止他的视线,也不能阻拦他的行动。
他翻身走下沙发,走到床边,稍稍掀开窗帘,打量了一下窗外。
少量极道还在窗外游弋着,充当移动岗哨。
他轻叹了口气,转回身。
“从发动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天了,关东还没有传来消息。”他喃喃念道,“家主那里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应该说,任何在场的人,只要是稍稍了解局势的人,听到他的话,就当然会知道年轻人并没有真正背叛西园寺晃弘。
而是成为了间谍。
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这三天里唯一能够保护西园寺雪绘的人。
按照约定,在进入天枢驻地三天之后,他就应该准备带着西园寺雪绘脱离这里。
但问题在于,到现在为止,那些本该出现的帮手,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一个人当然可以逃出这间房间,可他做不到带着西园寺大小姐逃出这里,还能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如果得不到一个人,那就毁掉他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
如果天枢没有办法抓住西园寺雪绘,那他必然会采取杀掉少女的办法。
毫无疑问。
所以此刻,哪怕是以年轻人心理的坚韧程度,也陷入了进退两难。
继续留在这里,他还能够继续保护西园寺雪绘的安全。
可离开这里,两人的安危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他站在客厅里,静止不动。
忽然,年轻人似乎听见门外传来些微动静。
似乎有东西落地,有人倒地,又有人碰撞的声音。
什么情况?
年轻人皱起眉头,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静静倾听门外的动静。
一边还低声呼唤起西园寺雪绘,“西园寺大小姐!”
连续几声,甚至到年轻人扔了个纸团到西园寺雪绘身上,少女才醒转过来,然后见到年轻人站在门边,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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