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中央，林边双手持着竹刀，摆出标准“正眼”起手式，对面的楚子航，也摆出一样“正眼”姿势，一样持剑高度。

两个人此刻就像镜像出来的一般。

“虽然只是一场表演赛，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楚子航面无表情。

“什么？”林边有些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楚子航没有在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林边，额发被风微微吹动，一双墨黑色的瞳孔犹如结冰一般。

林边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对面的楚子航，已经对方那一双冰冷的瞳孔。

他收回了“这只是一场给小孩子看的表演赛，随便打打就好了”的心境，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双手握着竹刀力道悄然增加。

训练场氛围瞬间变得凝滞了起来，台下的观众似乎也感受莫名的气势，每个人都不在发声，目不转叮的看着训练场中央两个人。

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对决就开始了，十分干净利落。

楚子航率先动手，他往前踏出两步，疾步冲到林边面前，手腕急速挥使，竹刀从斜角挥下，因为高速，他的手臂连同竹刀都开始变得模糊。

杀意，冰冷如刀的杀意铺面而来，林边瞬间瞳孔放大，这极速的一刀，是他在剑道班，或者人生中任何一次斩击了。

林边没有丝毫迟疑，挥舞竹刀格挡，下一刻，一股巨力从自己手上传来，竹刀差点脱手飞出，自己也退后了几步。

楚子航一刀击退林边，动作却是不停，继续踏步往前压制，手臂来回轮转，竹刀不做出连绵斩击，形成密集如网的刀光。

林边失去进攻先机，前半段只能被动格挡，训练场中央一攻一守，但在挥出数十刀之后，他也在楚子航收刀空档中，找到反攻契机，欺身压上。

局势瞬间易形，变成两个人之间的对攻！

两道身影高速交错在一起，竹刀在高速下变得模糊，刀刃夹杂破空声。

楚子航的动作更加灵巧，手里的竹刀忽隐忽现，像是游走幽暗的鬼魅，从一些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刀。林边也已经完全认真了起来，他的动作刚劲有力，将力量发挥到极致，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清晰的破空声，明明只是一柄竹刀，在他手上却带着能斩破钢铁的气势。

开始不到一分钟，台下原本热闹的观众都张大了嘴巴，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呆滞的神色，他们呆呆看着训练场中央交错的人影。

此刻，林边和楚子航展现的，已经超出普通“剑道”的范围了，这已经不是表演赛了，他们这是在做各种搏杀，纤细竹刀挥洒而出的是凌厉的杀意，是光与影，是血与海。

凌厉和强硬的气势在训练场陡然弥漫，年纪小一些的学员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了，他们感受训练场中央两人，挥洒而出恐怖的压制力。

下劈对上横扫，两柄竹刀在半空相撞，发出几乎要断裂的声音。林边和楚子航同时后撤几步，动作都是一顿，然后伫定在原地，没有继续攻上。

“最后一刀了。”楚子航将竹刀立在右上，双脚错开前后站立，这是一个不同于常见剑道起手式，而是自日本古剑道流派的动作，他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变了，从原先漠然，变得凌厉如刀剑，不可随意对视。

在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剑道和茶道一样，已经变成所谓传统文化一部分，剑道馆教授都是学生们互相击打着玩，剑道馆出来的学生可能只在毕业和真刀合影留念，更不可能学习到日本刀术中的“奥义”。

但在明治维新之前，武士带着刀就有权杀人，所以最狠厉的最强的刀术都是那时候研制出来的，完全不像现代剑道馆里见到那般优雅，那个年代刀术就是杀人用的。

林边也曾经研究过日本古剑道，他能认出楚子航已经不是少年宫剑道班能授业的内容了，那应该是真正古剑道。

阳光从窗户错落，他隐约能在楚子航黑色瞳孔边缘，有着一丝金色光散逸出来。

“好！最后一刀！”林边同样也是深呼吸，双手紧握竹刀摆出另一个古剑道起手式，起手式为“八相”，源自于是古剑道中的“示现流”。

林边在武藏剑道馆必然学习不到正统日本古剑道，但他运气好在武藏剑道馆遇见过一个师父，那是从日本来中国旅游的老头，路过武藏剑道馆，恰巧看见正在挥使竹刀的林边，觉得他很有天赋，就教了他两个招式，一招“拔刀斩”，一招“跳斩”。

后来，林边才知道所谓“跳斩”，就是日本古剑道流派“示现流”的奥义“云耀”，也是示现流中速度最快、威力最大的一招斩击而享有“一之太刀”的美誉。

面对上楚子航给的压迫，林边决定用自己最拿手招式之一，“云耀”回敬。

柳生新阴流·燕飞六本。

楚子航踏步而来，他的气势、声、型三道的独特技法共起，竹刀破空犹如切入空气缝隙的袭来，带着一串淡淡的虚影。

示现流·云耀。

林边高举竹刀，双眼大睁，犹如怒目金刚，他低喝一声，朝着楚子航微微起跳，高举手臂过头顶，然后猛然往下挥使，竹刀闪现，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带出黄色光芒。

零点几秒时间内，两个人身影在训练场上闪动，没有人看清他们是怎么出手的，只是看见两道淡黄色辉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下一刻，林边和楚子航就已经错身而过，背对着对方。

随后他们同时转身，目光相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只有手里纤细的竹刀剧烈急颤。

下一刻，竹刀同时崩断，断节落在训练场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训练场回响，格外清晰。

“燕飞六本”对“云耀”，平手。

训练场先是寂静片刻，随后发出剧烈掌声和欢呼声，更多人是已经看呆了，这一场比试真的太惊艳了。

不同于之前几场表演赛，林边和楚子航的对决，才是真正的剑道对决，他们手中竹刀挥洒间迸发而出的萧杀、森冷气息能让胆小的家伙胆寒，最后两招是双方在电光火石之间的绝杀，那一瞬间闪现的刀光，让人仿佛回到江户时代的日本，那个刀剑乱舞的时空。

“你学习过古剑道？”楚子航收回断刀，明明刚刚进行一场激烈较量，可他看起来却很轻松，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的急促一些。

“学过一点。”林边说。

“挺好，期待下一次对决。”楚子航说完后，对着林边和教练点头致意之后，跟着那个叫诺诺的女孩一起离开了。

这位仕兰师兄来的很突然，离开的时候也很干脆。

训练场中央，只剩林边一个人，周围是一群热情的训练馆学员和一些大人围了过来，纷纷要求想和林边和合影，甚至想要一个签名。

林边一边面露微笑对着上来要求合照和签名的热情众人，目光望着人群外离开的楚子航，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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