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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先生并不擅长待人接物——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即使自诩对东方文化十分了解的我,也是过了许久才弄明白他所说的“无欲无咎“出自《道德经,大概是克制欲望摆脱困境的意思。
换句话说,他的自我介绍比起一种让别人认识自己的手段,更像是一位疯狂作家的自我陶醉,让人觉得他只是想完成某种礼节性的仪式,并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听得懂。
与此同时,那些颇为古怪的嘱咐以及隐约表露出的神经质表现,都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位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异常古怪的人,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在吸食什么成瘾性药物。
然而,就这样一个神秘的怪人居然毫无防备地把我引进了他很重视的个人空间,这让我反倒有些把握不住他的性格了。
或许,他是一位情绪比较内敛,不善于表达的人,又或者他对自己隐藏秘密的手段有充足的信心,不相信有人能仅凭观察发现他身上的那些特质?
我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同时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想从他的个人物品中窥见他职业生涯的一鳞半爪。
但是很快我就有些失望地发现,这恐怕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
柯南·道尔曾经借福尔摩斯之口说过:“一个逻辑学家不需要亲眼看见,听说过大西洋或者尼加拉瀑布,他就能从一滴水推测出它们有可能存在。“
然而现在,我却始终未能发现那至关重要的水滴,因为它隐藏在了湍急的信息之河中。
吴先生的房间里摆放着数量至少以十为单位的大小塑像,有东方颇为常见的观音像、如来像,还有道教的关帝像、老君像,基督教的耶稣像、圣母像,东北常见的保家仙长生牌,以及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一些原始部落图腾像。
每尊神像之前都供奉着对应的物品,在个别几尊神像前规划好的那片区域里,放着成堆的古代铜钱、看上去像是随手折下来的树枝、棕榈纤维编织成的粗绳等等。
放在暖气附近、颇具苗疆色彩的图腾下面摆放着不透明的塑料小瓶,上面是泡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的大玻璃桶。
墙角斜靠着一根长度接近两米、顶上带有螺纹的实心钢棍,一旁堆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隐约露出用于替换的各种旗帜。
在这些杂物的挤占下,原本宽阔的房间显得小了一圈,只能勉勉强强摆开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以及一张单人床。地面上特意用黄色的胶带贴出了可以活动的区域,目光所及的几乎每一个壁柜上都贴着“勿动”的标签。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也忍不住犯起了滴咕。
我之前由于环境原因,对东方的神秘学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们在这方面的文化积累相当丰厚,即使是最睿智的学者穷其一生也只能弄清其中的一部分。
说实话,吴咎卧室里的阵仗足以让一个迷信而胆小的人落荒而逃,然而,长期的侦探生涯让我的意志变得刚强了许多,只是这种程度的怪癖还不足以让我放弃。
毕竟吴先生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过于优厚,而已经在单身公寓住习惯了的我想要降低标准选择次一档的房间也会很难受,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最终,我还是放弃了猜测吴咎职业的想法,决定至少先和他谈一谈。
我靠在暖气边的椅子上,在暖气和冬日阳光的双重作用下,我逐渐觉得有困意涌了上来,于是稍微把靠背椅向后拖了拖,让身体陷入了那张靠背椅里。
侦探生涯让我的睡眠变得非常之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即使再困,我也能勐地惊醒过来,这似乎是某种天赋使然。所以,在入睡的时候我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财产安全。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比起财产,我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毫无征兆地,我感觉我的呼吸被什么东西粗暴地阻断了,好像从喉咙到肺部的肌肉全部诡异地僵死了。尽管我的精神格外地清醒,然而即使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
无形的重压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施加在了我身体的每一处,然而我身下的木地板却没有因为这突然增加的重压而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那诡异的压力完全是我的臆想。
但是,缺氧的感觉和无法移动分毫的身躯传来的信号都是那么真实,它们正迫切地告诉我,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我现在也确实正处于生命危险中。
这是,睡眠瘫痪症?我用仅存的意识快速思考着对策,然而始终未能恢复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卧室的大门被粗暴地打开,吴先生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一把拉起我软绵绵的手臂,把我整个人拉了起来。
由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我不得不在他的身上靠了一会,才勉强有力气自己站了起来。
在刚才的瞬间,我似乎有看到他毛衣领口露出来的青色纹身图桉,但是还没等我看清那图桉代表着什么,他就下意识地将身上的军大衣紧了紧,遮住了肩胛上的纹身。
“克里斯蒂小姐,”吴先生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表情,似乎已经对类似的事情司空见惯。他指了指我刚躺着的那张靠背椅,对我说道:“我应该说过,让你不要随便改变我房间里东西的布置。”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那张靠背椅因为刚才被我抽出来躺下,位置相比之前向后移了几寸,超过了那黄色胶布贴出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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