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睿无动于衷,沈光盈只得解释了起来:“司机脑上长了个瘤,他很快会晕过去,车子会翻下山,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主任,相信我,快让他停车,快!”她的表情十分认真。
换作是其他人,张睿可能会觉得对方在胡言乱语,可说这话的是沈光盈,张睿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因为沈光盈原本就是个特别的存在,而且,她所说的事还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快停车!”张睿猛然大叫一声。
莫契和吕护士被吓了一跳,都愕然地望着她。
莫契温柔地问:“怎么了?”
张睿方才是有些急了,可很快又恢复镇定,她思量了几秒,冷静地回答:“我……晕车。”
莫契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见她气色尚好,估摸着她晕得也不严重,便道:“能坚持一下吗?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能。”张睿回答得非常坚定。
沈光盈看着她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忍不住插嘴了:“主任,你说晕车,就装出个头晕想吐的样子吧。”
张睿经她一提醒,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连忙抬手扶着额头,声音故意放轻柔了些,说:“头真的很晕,麻烦让司机把车停一停吧。”
张睿的演技实在有待改进,可她先前都表现得那么正经淡漠,突然间来这么一幕头晕的柔弱戏,莫契莫名地觉得她有点可爱。他不知她脑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为什么突然间想要停车,是不是小孩子都会有这任性调皮的一面。
“你就坚持一下吧。”坐在张睿身旁的莫契伸手去揉了揉张睿的头,温柔地说道:“你妈妈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处理,不能拖,知道吗?你实在头晕的话,我把窗打开通通风,感觉应该会好一些。”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拉开了窗户。
“要不,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试试帮你按摩头部的穴位来缓解头晕。”莫契瞄了一眼窗外,又继续说:“这边也有药可以给你吃,不过医院很快就到了,吃药倒是真没必要。”
方才莫契刚开始说话,沈光盈就暗自思忖了起来:看来头晕这理由不行,他们大概率不会停车。说人有三急好像也不行,医院很近,他们还是会叫她忍的。直接说司机有脑瘤更不行,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叫主任去把车门给打开,看他们停不停。不过貌似有丢丢危险,一开门她自己就掉车外了怎么办。那能不能从隔板的玻璃窗那儿稍微干扰一下司机,迫使他先把车靠边停?可这样一干扰,他会不会提早就把车给开进江里了呢?都不行,那就撒泼发疯狂嘶吼,闹到他们停车为止吧?没时间了,什么方法都得试,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回来的机会,一定要让大家都活下来。
“不行,不能坚持。停车,快停车!”沈光盈还在琢磨着,便见张睿一边叫着一边站起身来,她快速往前跨出几步来到门边,然后把手伸向门把手。
额……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然而,这伸出的小手却猛地被莫契抓住了,“你想做什么!?乖乖坐着别动,你这样很危险的!”
“放开我,再不停车,我们更危险!”张睿的双手被莫契牢牢钳在背后,她像是个被制服了的犯人一样,失去了自由,只能以声音作反抗。
“你胡说什么呢?现在我们是要带你妈妈回医院救她,是救她!”莫契语气依然温和,可他真搞不明白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就胡闹起来了。
“不,停车,我们要下车,我们不去医院了,快让我们下去!”张睿高声叫道。
“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莫契依然紧紧抓着张睿的手腕,以防她做出危及生命的事情来。
张睿拼命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莫契强有力的双手。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继而将冷若冰霜的脸朝向莫契,说道:“这位医生,司机脑子里长了个瘤,等一下他晕过去了,车子会翻下山,我们会死的。”
“长了个瘤?”透过半开的窗户,司机老李听到了张睿的话,他不以为然地笑了,“小朋友,你听谁说我脑子长了瘤的,怎么咒人得这样的病?”
“没有人要咒你,请你正视自己的问题,快把车停一边去。”张睿冷冷的语气以及严肃的脸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别胡说了,小孩子也不能乱说话,他明明好端端的。”吕护士实在看不过去,插嘴了。
“你怎么知道他好端端?你帮他检查过了吗?”张睿不留情面地质问她。
见此,莫契倒是笑了,反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检查过了。”沈光盈应了一句,张睿又复述了这句话。
“你检查过?”莫契和吕护士都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知道她懂点医学知识,但她先前与司机几乎零交流,说她帮他检查过,那就真是在胡说八道了。
“就长在右侧顶叶。”面对质疑,沈光盈冷冷地说道。张睿如复读机一般又把这话说了一遍。
吕护士哂笑了一下,说:“得了,小朋友,不要再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送你妈妈去医院。”
“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停车帮他检查。”
莫契:“好,我们会开检查让他做的,但是得先回到医院。”
“那就来不及了。”张睿蹙眉说道。
“……”
主任一个小孩子凭空说司机患病,的确很难让人信服。不过,大概说什么理由,他们也都不会停车,因为本身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而他们也有责任第一时间把病人送回医院去作进一步的治疗。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无意间改了的命运就不能再人为改回去了吗?
沈光盈望着车厢中的各人,无奈地呼了口气,转眼看看车窗外,死亡弯道已隐隐出现在远处。
“停下吧主任,别跟他们争论了,车子准备要飞出弯道了。”沈光盈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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