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单生意,能够拿到多少?”
甚至都懒得往身后看一眼,兔子女直接报了一个大概数字:
“差不多两成吧,一单我能拿到二十块。”
报完收入,兔子女抬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的吴秀,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小帅哥,别这么惊讶嘛,毕竟场地和工具都是人家提供的,我们这种畸变种能拿到两成而不是一成就已经很知足了。”
望着对着自己无声微笑的兔子女,吴秀的嘴张张合合,就像一只上岸缺氧的濒死金鱼。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差不多了,陈凡又给兔子女递了根便宜烟说了声不打扰后,起身用左胳膊勾住吴秀的肩膀,带着他向魏延午走去:
“你看啊,咱们就按乐观估计算,这位‘小姐’每天能够有三名客人光顾,那一天就是六十块钱,一个月按三十天算下来就是一千八百块。买药一千块房租五百块,不算鸡零狗碎的也只有三百块用来吃喝一个月,也就是每天撑死用十块钱去活下来。”
说道这里,陈凡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记得某位大公子每天喝的水一瓶都得二三十吧?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
失魂落魄的吴秀抬头瞅向陈凡,然后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这次,他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捏捏吴秀肩膀,陈凡这才松开了他,然后就发现魏延午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陈凡还以为是魏延午奇怪自己怎么不去拿钱问问兔子女药贩子在哪里,于是随口回答了一下:
“魏叔,吃一段时间的好饭还是以后天天能吃饭,人家大姑娘还是分得清的。”
无语地对着陈凡翻了个白眼,魏延午看见吴秀摆摆手示意自己得好好想想后,这才随手在墙上按灭了烟头:
“谁问你这个了?你魏叔还没老到二五八万的程度。我是想别的事情……我说小陈啊,你和小吴应该都是一个层次的圈子,怎么小陈你就对这里的事情这么了解?”
似乎之前就来过这里一样。
难道是昨天下午离开管理局后先来看了一圈?但是也不像啊。
抱着疑惑的心情,魏延午双手抱胸等待陈凡的回答。
挠了一下后脑勺,陈凡无辜地对着魏延午摊开双手:
“魏叔,我家可是开医院的,而且我老爹虽然很讨厌和飘灵有关的东西,但是对于畸变种都是作为患者看待,你应该知道医生对于患者所抱有的态度吧?”
说着,陈凡瞥了一眼还没缓过来的吴秀,强行克制住自己都到嘴边的嘲讽话语,继续解答魏延午的疑惑:
“而且,就和吴秀从小被当做企业接班人培养一样,我老爹也是一心想让我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当然,当不当得了院长另说,反正我是被医学院录取的本硕连读,如果当初没有被迫觉醒的话现在应该已经……”
在被夜一软乎乎的掌心肉球拍了几下脸颊,陈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扯远了,于是撇撇嘴说回正题:
“咳,总之,我老爹觉得一名医生的素养应该从小培养,因此在我六岁开始就带着我参加医学院每个月都有的老城区义诊,让我从小就接触到不少底层畸变种的真实生活。”
话到最后,陈凡终究没克制住自己习惯性的阴阳怪气:
“拜我老爹所赐,我才没有成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无奈地蹲坐在街边看着再次吵作一团的陈凡和吴秀,魏延午倍感身心俱疲。
只有身旁的哈士奇能够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一边摸着哈士奇柔顺的毛发,魏延午一边心想看样子吴秀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想也是,好歹见识的东西也不算少,而且都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虽然世界观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但是想要调整过来也算不上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就是对之后的影响会有多少,这个没人说的准。
刚想着自己最好再去安慰安慰吴秀,魏延午就听到陈凡的手机再次响起收到信息的叮咚声。
打开手机看了两眼,陈凡满意地点点头:
“嗯,行了,药贩子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咱们走吧,魏叔?人……吴秀?”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爆出猛料的陈凡,魏延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什么……小陈啊,你怎么知道药贩子在哪里?不会是联系了在这里的熟人吧?要真是这样,魏叔可得提醒你一下,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你的熟人在这种问题上基本也不会跟你说实话,咱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自尊心再次受到降维打击的吴秀一听魏延午的好心劝导,不由得下意识认同地点起头来。
哭笑不得的陈凡看着一脸担忧的魏延午和浑浑噩噩点着头的吴秀,不知为何悠悠长叹了一声:
“哎……魏叔,我在老城区没熟人的,或者说我想当人家熟人人家都未必肯,我这是之前第一次发短信就问了医院的熟人廉价药基本性质,在知道它里面含有相当份量抗深渊元素后,我就拜托别人通过卫星扫描了一下老城区,然后锁定了抗深渊元素浓度最高的地方。”
此话一出,吴秀和魏延午都瞪大了双眼:
“你还能找人操作卫星来成像服务?!”
这下陈凡都被两人弄懵了:
“不是,吴秀你脑子真被三观冲击弄傻了?你家商业大集体都没有卫星,我一个医生家庭去哪儿弄?还有魏叔,吴秀二货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他耍宝?!”
对此,吴秀默默低头,而魏延午还是一脸不明觉厉:
“呃……那什么,我一下子真没搞懂,陈凡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魏延午无辜的眼神,陈凡开始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
“魏叔啊魏叔,咱们可是管理局,我从熟人那里了解情况确定完想法后就给后援部门发消息了,刚刚就是他们回复我的坐标信息。”
“啊……这样啊……”
以往都是一人一个一片城区巡逻的魏延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队规模已经够资格用上管理局的后方援助资源了,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起来。
“汪!”
看着欢快的哈士奇,陈凡默然地拉了一下制服的领口。
明明管理局的西装内侧都绘制了内部恒温术式,为何自己却还觉得心浮气躁?
咳嗽两声掩饰一下后,魏延午牵着欢快的哈士奇大手一挥:
“那就出发吧!小陈,小吴,跟上我俩!”
被下达了指令后,陈凡和吴秀整备好身上的器具,然后疑惑地看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魏延午牵狗背影。
半晌,魏延午头也不回地继续开口:
“那什么……小陈,位置给我发一下吧?”
一片沉默中,那个牵着一条哈士奇的中年男人的背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无比萧索。
…
…
因为老城区网络不好半天加不上魏延午的好友,陈凡无奈之下抱着这队伍药丸的心思亲自带领魏延午和吴秀走出半里地,然后在一个破落狭小的仓库门前停了下来。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面积稍微大点的铁皮屋,连正面的窗户都只有孤零零的一扇,而铁皮屋的连接处也都是锈迹斑斑。
从腰带上掏出仪器对准仓库粗略扫描一下,陈凡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对着魏延午和吴秀点了点头:
“抗深渊元素浓度都快爆表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魏延午闻言上前,仔细看了一圈仓库后绕回了正门:
“这仓库太旧太小了,都没有个后门,搞不好这里就是药贩子居住的地方也说不定。”
停顿一下,魏延午跟陈凡和吴秀比划了一下仓库的正门两侧: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们人手不足,一会儿我去叫门,小陈小吴看好两边,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到里面的人,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有药贩子。”
等到陈凡和吴秀都站好位置,魏延午再次着重强调不要伤及无辜后,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铁皮屋那扇看起来风一吹都会掉下来的破门。
咚咚咚。
安静的仓库门外,魏延午微微皱眉,刚准备再敲几下,却听到了铁皮屋里面传来了轻轻的木头摩擦声。
随后,一个不耐烦的男性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X的,谁啊?不是都说了下午老子才开放吗?啊?赶快滚回去滚回去!”
和陈凡吴秀交换一下眼神,魏延午又急切地但却控制住力道敲了几下破门:
“大哥,我家里的两个小孩儿忽然犯病了,我怕……我怕他们撑不了多久啊,所以……”
话未说完,里面的男人再次恼怒地咆哮了起来:
“滚!你们这些畸变种听不懂人话吗?你家小孩儿要死了干老子屁事!不要打扰老子睡觉,再折腾以后都不给你药了!”
听见这声咆哮,吴秀忽然愣了一下神。
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居然不是畸变种,魏延午停顿下来皱眉思索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敲了敲破门,谨慎开口道:
“大,大哥,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只是……不,没什么,我,我愿意出双倍的钱,大哥求求你发发善心吧。”
听到魏延午愿意出双倍的价钱,里面的男人犹豫片刻后,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骂骂咧咧的拿起哗哗作响的药瓶,里面的男人全程开锁都没有停下来嘴上问候魏延午的脏话,听得魏延午那叫一个窝火,但却又不好发作。
等到卖药的男人终于卸下来锁链,魏延午也不再赔着笑,抬起右腿就是一脚,砰一声踹开了薄薄的铁片门,而门后的男人也是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还没等他开骂,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魏延午一马当先冲进铁皮屋内,一脚踩在男人胸口让他老实下来,然后抬手示意紧随其后的陈凡和吴秀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同伙。
陈凡看见魏延午的手势,迅速抬枪扫视一圈,瞥了一眼下面根本藏不住人的矮脚床后收起了手枪。
信步走到都堆成小山触及铁皮屋顶部的廉价药箱子山前,陈凡粗暴撕开最近的箱子封条,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瓶满满当当的药仔细观察起来:
“嗯……看样子应该是扶桑那边流进来的,毕竟自从被美洲占领之后,扶桑都快被打造成廉价药的货源中心了。”
故意停顿了一下,陈凡却没等到吴秀的疑问,于是有些疑惑地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吴秀正死死盯着被哈士奇压住动弹不得的药贩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莫名其妙的走过去,陈凡直接伸手拍拍吴秀的肩膀:
“看什么呢这么好看?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有兴趣了?”
说出这句话后,陈凡自己都是一愣,随后大踏步后退出去,警惕地看着吴秀:
“妈耶,你个死人妖终于觉醒自己的本质了?”
吴秀闻言大怒,抬起头刚想口吐芬芳,但看到药贩子抬起头惊愕的眼神后,却一下子泄了气:
“我……哎!算了,陈凡你来看看,这个人眼熟不?”
听到吴秀的招呼,陈凡又多晃悠了一下,在吴秀即将发飙后这才迈腿走了过去,随后蹲下来和吴秀一起打量着眼神躲闪的药贩子。
眯眼看了半天,陈凡只是晃着脑袋站起身来:
“不认识,看上去也不怎么熟悉。”
就知道陈凡会这么说,吴秀跟着陈凡站起身叹了口气:
“得,我就猜到你认不出来他,你这个毕业之后就把同年级甚至同班同学全部忘光的德性到现在都没改……”
没等吴秀说完,陈凡就无情打断了他:
“那你算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跟我一所学校的吴秀同学?”
吴秀这下不乐意了:
“那行,我问你陈凡,除了我以外,你还能记住哪个同学?”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陈凡在吴秀和肩头夜一鄙视的目光中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终于从陈凡手中扳回一城,吴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有些悲怜地低下头看着药贩子说道:
“其实我也没想到,居然今天还能遇到初中的同学……陈凡你早忘光了,这位是咱们初中时因为家里破产辍学的同班同学王彦伟。”
吴秀说完,就连故意让出空间拿仪器清点箱子数量的魏延午都忍不住回过头,在吴秀陈凡和王彦伟三人身上看了一圈。
瞥了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昔日同学,陈凡无所谓地耸耸肩,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门外忽然有个路过的瘦小身影在自己三人都没注意的的时候偷偷摸摸溜了进来,蹲下身捡起了王彦伟在门被踹开时掉落在地的两大瓶廉价药。
“你!别动!”
下意识喊出这句话,陈凡刚伸手摸向腰间,就见瘦小身影被自己的警告惊到后一跃而起,以惊人的速度跑出了铁皮屋的正门。
见此情形,陈凡也来不及掏枪了,只撂下一句“我去去就回”,随后直接扛着夜一紧随瘦小身影冲出正门。
后知后觉的吴秀和魏延午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说才两瓶药不至于,就看到陈凡已经追出了铁皮屋。
还没缕清自己应不应该跟着追上去,吴秀就被魏延午拍拍肩膀叫回神来:
“行了,小陈他来过老城区好几次了,对这里情况也不陌生,况且还穿着咱们管理局的衣服,不会有不开眼的真让他遇上危险的。”
得到魏延午拍着胸打出来的包票,吴秀这才放弃了跟上去的念头,转而看向了因为陈凡离开而有些惊讶的王彦伟。
两人视线对上之后,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而微妙。
最后还是王彦伟苦笑一声,以胸口趴着一只死沉死沉的哈士奇这种滑稽姿势,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沉默片刻,吴秀从腰后取下手铐,蹲下来咔嚓一声给王彦伟戴了上去。
随后,双手微微握拳的吴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憋了半天只是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成这样了?”
初中便经历了人生大落的王彦伟面对昔日同窗的问题,眼神飘忽:
“因为……这样子是唯一……”
顿了一下,王彦伟苦涩地笑笑:
“……因为我想挣大钱呐……”
碰!
毫无征兆地一拳打晕王彦伟,吴秀握着自己红了一大片的拳头龇牙咧嘴。
做了好几个奇妙的动作缓解疼痛后,吴秀这才停下来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的王彦伟,对着昏迷过去的昔日同学轻轻叹息:
“你只是想要过上之前的生活,这其实没什么错……”
甩甩不再疼痛的左手,吴秀摇了摇头咽下后半句话,转身帮助魏延午清点箱子数量去了。
…
…
这是在拿自己命跑路啊……
看着前面已经快要喘不过气的瘦小身影,陈凡都有些佩服他。
不过,差不多就够了。
刚想发力撵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陈凡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都看得见,但是却下意识忽略掉的细节。
那就是这个小贼,一直都抱着两瓶廉价药在逃。
明明至少可以丢下一瓶廉价药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却舍不得……
稍微停顿一下,陈凡眯着眼故意减慢了一些自己的速度,逐渐被都快跑吐血的瘦小身影落在了身后。
又拼命跑了一会儿后,瘦小身影看陈凡已经不在背后,这才松口气逐渐减慢,让都快要烧起来的肺部逐渐放松。
再三确认陈凡真的没有跟着自己,甚至不惜绕了几圈远路后,瘦小身影终于放下心来,再次加速跑进了老城区更破落的内部。
与此同时,周围平楼墙壁上。
利用管理局攀附手套像只大蜘蛛一样吸附着墙壁的陈凡俯视瘦小身影终于开始返巢,无声咧开狰狞嘴角笑了笑。
随后,陈凡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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