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不屑做那背后坐收得力的渔翁。
“诸君也勿多言,若心中不虞,寡人也不介意将刑罚重新上于大夫。”
既然赵高能一片赤诚为他的千秋大业舍生忘死,那么他又何惧为其保驾护航。
一时名声而已。
就算此时恶名加身又如何,时光流转,总会有人理解他和赵高的谋断。
就像赵高说的,他是千古一帝。
争议也好,骂名也罢,他若不能称为千古一帝,何人敢称。
始皇帝的一番话,如同冬日凛冽刺骨的寒风,吹散了大殿中所有的躁乱。
众臣心中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此刻也只能死死的咽下去,不敢吐露半句。
陛下的确有容人之雅量,但也有帝王之权术。
当断则断时,陛下绝不会优柔寡断。
越是伴君多年的老臣,越是清楚这一点。
陛下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有魄力扫六合的志盈意满,年岁可长,但热血雄心不减。
这大事儿能不能稍微分开点儿,一次早朝,一件比一件难搞。
一比较,突然觉得李斯邀六国旧勋贵迁咸阳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早朝结束后,荪歌揉揉膝盖,在章台宫外的石阶上拦住了满脸阴霾的扶苏。
绕是脸上有郁气,依旧难掩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风华。
这样的扶苏,很真实。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温文尔雅,如夜空朗月清风。
后世的那么多的意难平和惋惜,荪歌能理解。
扶苏,真的很好。
只可惜,做不好帝王罢了。
“大公子,仆有几句话想对大公子说,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公子宽恕仆。”
见拦住自己,恭恭敬敬的赵高,扶苏心情复杂。
按理说,他该不喜赵高的。
父皇最信任的宦官,往日谄媚奉上左右逢源,无半分骨气。
但父皇对赵高却是宠信有加,允许其时时随侍左右。
刚才在大殿中的提议更是过分至极,与他以往所学大相径庭。
他有心反驳,但赵高和父皇那种敢为天下先,虽死不惧的气势,让他心中隐隐有些动摇。
他也不知,他心中动摇的是什么。
他竟在赵高和父皇身上看到了无数圣贤典籍中描述对为臣者的风骨,为君者的担当。
这是他的那些儒学老师都不曾有的。
可父皇行郡县背逆周礼分明是错的啊,如今更要错上加错,圈禁六国旧勋贵,土地收归国有。
为什么……
扶苏只觉得脑袋中似是有一团浆糊,让他辨别不清任何东西。
“赵府令请讲。”扶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温声道。
荪歌心中暗叹,儒雅贵公子,不外如是。
“大公子,你固执己见,认为天下初定,当效仿前朝行分封,如此才能实现长久安定,但事实呢?”
“大公子学富五车博学多识,定知晓诸侯割据的数百年,天下的战火何曾停止过,百姓又何曾真正安定过。”
“你天潢贵胄,长于锦绣堆中,也许对您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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