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奴着急忙慌,瑟瑟发抖。
包元乾皱眉道:你别告诉我,她乘的御马是甲字一号房的?
象奴颤巍道:回司吏,正是...小郡主一入驯象所点名此房御马。
包元乾靠了一声,这驯象所的御马可不是等闲之物,象奴对于御马的掌控远在贡象之上。御马千里挑一,恭顺无比。
那日沐君娇策马而来的骑术也绝非泛泛之辈,怎么可能就稀里糊涂地坠马呢?
司吏...您还是去看看吧,如今陈大人与彭大人都因此吃罪而被扣留,小郡主声称若司吏不负此责便让督察院处理此事。象奴焦急道,小人也是趁乱,这才溜出来告知司吏。如今郡主问责,谁也担当不起啊。
包元乾抚额嘟囔道:臭娘们,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他心中忖度沐君娇这娘们倒也不傻,那两个千户显然是面对沐君娇有些慌张,搪塞间露了马脚。
沐君娇心知自己有意躲避,也不骄横硬逼,而是选了自己管辖的御马,再以坠马逼迫自己现身。如此一来,陈彭二人被抓住了把柄也自然很难再替自己掩藏。
包元乾倒是小瞧了她,没想到这娘们不只是蛮横,也懂得围点打援啊!真是半日都不得安生,自己前几日才得罪了满朝文武,当了个实实在在的奸臣,今日这沐君娇又对自己来乘胜追击,他实在是烦闷的紧,心道老子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官一天到晚哪儿来的这么多屁事儿!
带路。
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只能一声令下,那象奴赶忙点头哈腰地往前带路而去。
.........
包元乾在象奴指引下,穿过驯象所直达后方的御马场。
他还未入内,便听到里间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娇笑道:陈大人,你这个雪泥人堆得奇丑无比,本郡主甚不满意,且重新来过。
包元乾循声而入,只觉里间视线豁然开朗,这占地宽敞的御马场上,如今正满满当当地跪着驯象所大大小小的官吏。
彭戬带头跪伏于地,他的身后是一帮司吏与象奴,攒典。如今正颤颤巍巍,头也不敢抬地听候发落。
包元乾举目望去,千户陈放正蹲在地上,将泥地里的积雪与污泥混在一团,吃力地堆叠着一个滑稽无比,不成人形的雪人。
如今已是三月末,虽然偶有飘雪,却极难像年初那般摞叠数尺。如今的御马场被少许的雪花淋溉,被御马践踏过则成了淤泥,以这样的淤泥雪水堆雪人,实在是强人所难。
陈放污泥满手沾满,连自己脸庞与官袍也溅上了不少污点,实在是滑稽的紧。他虽然狼狈至极,却不敢稍有怨言,只是闷头苦苦堆着泥人。
谁叫他负责的驯象所御马房,竟将这身份煊赫的郡主给甩下马来呢?
在他身旁,一个身材高挑的水墨衫女子正发出银铃般地笑声。她看着狼狈不堪的陈放,叉着自己纤腰,笑地直不起腰身来,正是西平侯郡主,沐君娇。
陈大人,我看你们这些驯马之人本事也是平平,听闻那包司吏倒是个驭马的好手。沐君娇如水双眸似繁星点点,灵动一转道:你若是能让那包司吏来替过你,倒不必受此罪,你说是不?
陈放连连赔笑,窘迫不已。
郡主,人来了。
正在沐君娇娇笑不已时,她身旁的锦衣侍卫躬声道,眼神一瞥看向沐君娇后方。
沐君娇俏然转身看去,只见一身水蓝色袍服,上绣九品鹌鹑云纹的男子正长身而来。
下官驯象所司吏包元乾,见过郡主。包元乾一甩下摆,单膝跪地作揖道。
沐君娇得意之色涌上脸庞,负手踱步打量着包元乾半晌,这才道:包大学士..哦不,包司吏,陈大人说你抱病在家,怎得如今见你生龙活虎,哪有半分患病之态?你可知,欺上之罪?
包元乾道:下官抱病不假,只是下官武人之躯,久经苦寒早已是铜皮铁骨,些许风寒不过半日光景便恢复如初,听闻驯象所有变,这才急匆匆而来。
起身吧。
谢郡主。
沐君娇仰头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个头的包元乾,面色浮现暗爽的神情。包元乾原以为她要开始奚落自己,挖苦几句以报国子监之仇。
却没想到这沐君娇扬起马鞭,后指一匹棕色的御马道:这甲字一号房,可是你包司吏负责的?
回郡主,正是。
沐君娇点头不语,他身后一个耳悬银环的男子却上前道:那你可知,这御马方才发狂将郡主掀下马来?
来时已知晓。包元乾面不改色,风云不惊道。
大胆!好一个九品司吏!那侍卫指着包元乾愠怒道,你所负责的御马摔了郡主,你却玩忽职守。如今姗姗来迟却理直气壮,若是郡主千金之躯摔出个好歹,我看你一个九品芝麻官,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他陡然发难,让跪伏在地的彭戬等人瑟瑟不已,偷偷地瞥向包元乾,希望他服软息事宁人。
没想到包元乾面色一寒,板起脸喝道:汝乃何人,竟然如此放肆!本官虽为九品居末,却也是朝廷命官,造册于吏部,且有御赐之绣春刀,是国家以俸禄供奉之人。纵然万错,也该由圣上通晓,刑部下文,大理寺审理方可定我之罪。尔不过郡主身旁一侍卫,尚且不能算作吏员,又安敢在官员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知罪!?
那侍卫一愣,竟被怼地哑口无言,他本想借机给包元乾一个下马威,却没想被反将一军。
驯象所官员见包元乾如硬碰硬,惊地浑身是汗,暗道这厮害人!
侍卫面红耳赤,正欲发作,却听地沐君娇轻笑道:司吏当真是好辩才,难怪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博得一席之地。我这叫阿金阿得的侍卫是个边陲山野之人,不懂得京城的些许规矩,冒犯之处还望司吏海涵。
沐君娇言语罢,便给了阿金阿得一个眼神,那侍卫只得赔礼。
郡主谬赞,不过误会一场,揭过便是。包元乾面色由寒转笑,淡然道。
沐君娇灵眸一闪,忽然哎哟一声,脚下一崴,便假意靠向包元乾。
包元乾未曾料到她如此,赶忙探手扶住她的柔荑免得她直直倒自己怀里,沐君娇借势将手搭在包元乾肩上以作支撑,面带苦色地看向自己脚踝。
包元乾顺势看去,问道:郡主可有大碍?若是摔着了哪儿,还是要先传御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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