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姜为道:“下官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方才有三个贼人跳入侯爷府宅,我们特来确认一番。”
“贼人?你可曾看见了?”
“是下官亲眼看见的。”包元乾走出作揖道。
“你又是何人?”
“国子监司业。”
耿炳文不屑冷哼一声,皱眉道:“一个国子监司业带着五城兵马司官兵来搜长兴侯府,你们不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吗?”
二人被耿炳文一句话哽住了,二人都没想到耿炳文态度如此冰冷,似乎自己二人在此处出现就是个错误般。
“舅爷出了何事?”里间一道女子柔声响起。
包元乾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暗道不好,当真是冤家路窄。闻声而来,果然从里间走出一个披着朱红斗篷的女子,正是那白日与包元乾置气的沐君娇!
这耿炳文乃是沐晟的亲舅舅,故而这沐君娇来应天府也暂住于长兴侯府。
“倒也无事,就是这二位大人说有贼人闯入了侯府,非要入内搜搜。”耿炳文皱眉不快。
沐君娇看着外间火光跳跃,旋即便觅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不由地倚门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这大明朝的司业倒是个苦差事,难怪文武兼修。没想到这白日授业,到了半夜却要捉贼。只是...这捉贼也乃司业的分内之事?”
她背靠府门,不羁的单足立地,双手交叉抱胸,神情玩味地看着包元乾。
包元乾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白日说的分内之事,不愿与她争辩。他自知理亏作揖赔礼,兀自一言不发。
耿炳文粗了粗嗓子,作势怒哼道:“谁知道呢?二位大人还是带兵入府搜查一番,免得交不了差事,也洗脱老夫藏女干的污名。”
“侯爷误会了,下官从未言及侯爷藏女干。”姜为见耿炳文如此作态,这搜查是办不成了,便作揖道,“既然侯爷不愿,那我二人便告辞。叨扰之处,还望侯爷见谅。”
这耿炳文呛声姜为,包元乾被沐君娇呛声,算是哪头都不对付,二人只得领兵告辞。
只是包元乾心中疑虑,这沐君娇与自己过不去,尚有缘由可循。可是这姜为与耿炳文素无往来,他一个六品兵马司指挥,奉命搜查白莲贼人天经地义。
换作别的公侯府邸,或许不会笑脸相迎也绝不会这般呛声讥讽。这耿炳文实在是奇怪得很,自己二人与之无冤无仇却劈头盖脸地一番训斥,实在是让二人汗颜。
姜为见失了踪迹,只得作罢遣散了兵马司军士,让少量的探子多留意长兴侯府四周,他便与包元乾一并回转朝集院。
“大包,这长兴侯奇怪得紧,不知你察觉没?”姜为若有所思,喃喃道。
“这贼与他有无干系我不敢断言,只是方才他装腔作势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包元乾点头道:“一个百战沙场的老将,气质神态该是不怒自威,何须刻意粗着嗓子怒斥我等?他这番刻意的装腔作势倒是滑稽,本想装作一个武将威严,却像那学男人说话的女子一般,学了个四不像。”
他回想方才耿炳文那模样,真如薛无垢那雏儿学男人说话一般。倒不是说耿炳文是个老女人扮的,只是他们这般故意装腔作势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为见他这番形容词,无奈笑着摇头道:“那日正阳门我就觉得奇怪,也不知这长兴侯怎得,随着洪武先皇征战沙场,定鼎江山。
的老将,如今却这番模样实在是滑稽。他越是这般,越说明心里并无底气。”
包元乾点头,他们二人本就怀疑这耿炳文的身份,如今这一来更是疑云重重,只是这耿炳文与自己二人并无瓜葛,倒是这逃走的白莲教与他们息息相关。
他是知道不少达官贵人与白莲贼人有往来,不知道这个耿炳文会不会也有这层关系呢?
二人交谈间,便回到朝集院。刚走过朝集院的牌坊,还未入庭院便看到一驾马车停在此处。马车前一人急地来回踱步,见二人归来赶忙上前。
“哎哟,包大人你怎得这个时辰才回住处?”萧仪在这儿等了个把时辰,却不料包元乾先是与罗法尚吃酒,后又遇到姜为。
“失礼失礼。”
包元乾作揖赔礼,萧仪这才道:“我此来是宣圣上口谕。”
包元乾有些疑虑,心道圣上口谕?他第一念头就是沐君娇,这臭娘们白日跟自己过意不去,是不是转头就去找朱棣打小报告了?
二人跪地请旨,萧仪叉手身前,神色端正道:“传圣上口谕,兹有奉直郎包元乾公忠体国,智勇双全,实心用事。特赐大内玉璧一对,御酒一壶以示劝慰。着其近日不必前往国子监公干,且于宅中静候朝廷差派。无错首发钦此!”
包元乾一头雾水起身,接过萧仪侍从递上的御酒托盘。若不是见萧仪满面春风,对自己笑脸相迎,他都怀疑这杯御酒是特么的鸩酒!
他方才听到赐御洒一壶,脑子里总浮想起宋江喝毒洒的场景。听旨时不寒而栗,心道沐君娇这死娘们也太小心眼了,就没给她授业解惑就要赐毒酒?
只见萧仪和煦一笑,乐开了花儿直言道:“包大人勿急,以萧某多年传旨的经验,此乃大喜!您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且在家中静待高升便是!”
送别了萧仪,包元乾看着手里端着的一盘物什,一壶玉瓷瓶旁静静地躺着一对玉璧。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似乎...也不是惩罚吧?倒像是恩赐一般,但他后世电视剧看多了,印象中先入为主,总觉得皇帝赐酒是不太妙的寓意。
“且收着吧,不是什么毒酒。”姜为笑道,看穿了包元乾的顾虑,“若是毒酒,那后半句话便是画蛇添足。”
包元乾轻叹一声,心道这倒是柳暗花明,今日得罪了沐君娇回家没等来处罚却等来了赏赐。
口谕让自己不必去国子监公干,他还以为是沐君娇挑唆的,后来一想自己不也没去喂大象么,看来沐君娇也没自己想象中那般只手遮天。
他刚推门,便听得里间男孩哭声伴随着女孩的打骂声传来。
包元乾长身而入,只见清儿正用柳条儿抽打着跪在地上的弟弟阿土。
“姐姐我错了,呜呜呜...”阿土近来病情稍好,如今被清儿打地呜咽痛苦,连连做挡。
“错了?错了就该吃住打!包大哥是如何对我们的,你竟然不经他允许去搬弄包大哥的匣子!”清儿气急,手上更加用力。
“清儿。”他出言问了一句,那清儿却似乎没听着般。
清儿边打,泪花便涌出,恨铁不成钢道:“阿弟你不知好歹,如今好不易有了处安身养病之所,你却如此毛手毛脚的,你可知..若是包大哥发怒逐你出家门,你唯有死在街头!”
阿土呜咽地看到包元乾入内,像是救命稻草般道:“包大哥,包大哥救命,呜...我不是有意的,包大哥!”
清儿这才反应过来,收下柳条枝,懦懦道:“包大哥。”
包元乾问道:“为何这般抽打阿土?”
清儿轻叹一声,递上一个破损的匣子,担忧道:“包大哥对不起,阿弟他手脚笨不小心给您摔坏了。”
包元乾知道了原委,原来是阿土帮清儿打扫屋内时,阿土个子不够,踮脚去拿时大意摔坏了匣子。
。
他轻叹一声,心道这匣子里也没装着钱,只是两张羊皮残图与一支黑铁条子。他知道这三个东西所联系的东西必然不凡,这才上了锁置于宅邸匣子中。
他看清儿气急满眼泪珠,自然是明白清儿用心良苦。如今姐弟二人告别了雨打风吹,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
若是因为阿土不懂事惹怒了自己,被逐出宅院,这阿土的病可就没地方治了。她这般毒打阿土,倒是把自己当作传统的官老爷了,也算是变向的救阿土。
不过这匣子只是他在集市花了百来文买的,做工虽然精致却不是什么值钱货。只是清儿太过惧怕自己为此生气,他心头五味陈杂,这苦日子长大的孩子便是谨慎胆小。
“无妨,既然知错了便好。”包元乾看着浑身是柳条儿印的阿土,“阿土,让你姐姐用这御酒给你涂涂。”
他也不知道这明代的蒸馏酒的究竟浓度如何,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自己也喝不下了,就让这御酒充分发挥作用,给阿土涂涂屁股上的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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