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奴才,只负责老老实实传话便是了。
黄海又等了会,垂着的脑袋瞟见天子稳坐高位,再无开口的意思,“奴婢告退。”他识得趣,躬身退出房间。
临迈出门槛,转过身来,他才敢松了一口气,稍稍扯了下被冷汗浸透的布袍。
准备回去后找人看看黄历,今儿个是中什么邪了,自己只是照常来呈送御膳而已,却莫名其妙被天子传召,还说了通奇怪的话,让他提心吊胆……
“黄海!”
身后却忽然又传来天子的声音,威严十足。
“奴婢在……”
黄海刚松了一口的气骤然又提了上来,忙小步跑回。半途上差点绊倒。
却见天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朕方才让你传的话,你不会告诉给别人吧?”
“……”
黄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唯有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小鸡啄米似的磕着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
次日。
黄海又得到了李晔的传召。
依旧是让他传话,传的依旧是可有可无的闲话。
到了第三日。
黄海第三次被召至李晔面前时,他已经没了前两次的紧张。
无非是替天子传个话。
而且也不是什么紧要的话……
然而,这次传话的内容却是,“朕要你转告金马门守卫,今夜朕要微服出宫,让他们提前备好钥匙,为朕预留城门。”
黄海顿时傻眼了。
他感觉自己要被天子玩死了。
开关城门这样的大事,怎么派他一个尚食局的闲散太监去通报?
他若是去传话了,大概率会被监门守卫以为是他在故意捉弄,再将他吊起来毒打一顿。
而且,他虽远离禁宫争斗,但多少也知道宫里的形势,金马门属右监门卫王仲先看守,此人是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的头号心腹。
宫里盛传一句闲话,“左边管外边,右边管里边。”
意即,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的精力主要用在了外面,四处强夺地盘,扩张势力;而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的心思都花在宫里面,把禁宫内的天子看管得死死的。
所以,天子想通过王仲先看守的金马门出宫,在未征得刘季述同意的前提下,几乎不可能。
何况还是夜里。
既如此,天子又何必要他去传话呢?
“圣上,奴婢……”
黄海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点。
甚至,向天子劝谏几句……
可得来的却是李晔的厉声喝止。
“放肆!朕让你去传话,你只管照做便是,磨磨蹭蹭做甚!难不成,你要违抗朕的旨令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黄海只得磕头谢罪,领命而去……
对李晔来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考察黄海。
前两次,他都从左车儿处得到了验证,黄海确实去传过话。
而且传话的时候,黄海都特意把左车儿叫到一边,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今天是最后一次考验。
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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