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爹他这是……“孙征淇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一脸不解。
以往他只是觉得父亲过于严肃,脾气有些暴躁,虽然心怀畏惧,但感觉还是很亲近的。可这两日,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生分,这让作为长子的孙征淇,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国主只是一时忘记了一些事情,世子莫要担心,先随我一起去巡视军营吧。”王尚礼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着安抚道:“国主打下的这份江山,将来是要交到世子手上的。”
而此时,走了不过一二百米,“秦王”,“国主”,大西-永历复合政权的实际掌权者——孙可望却是停了下来,站在秦王府宫殿的另外一座阙楼边上,俯瞰着这座居然是属于自己的宫殿。
是的,此孙可望非彼孙可望!
“秦国主”真真是被人给夺舍了,那些传言虽说毫无来源,尽是胡扯,但说得多了,也总有那么几条能歪打正着给猜中的。
只不过,这“秦国主”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更不是被什么大罗金仙托梦了,只是和一个来自三百多年后的现代企业经理人的灵魂,暂时共用了一具身体。
换言之,现如今“秦国主”孙可望的身体里,融合了两个灵魂。
只不过经过几天的斗争,来自后世的那个孙可望,最终胜了,夺取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其实,这就是为什么“秦国主”昏迷了那么多天,醒来后忽然就性情大变,记得一些东西,又不记得一些东西,然后一直躲在秦王府后院的原因了。
平心而论,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能立刻就接受啊?再者说了,就算是记忆融合,也是需要点时间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孙可望会对孙征淇叫自己爹感到不适的原因了。
平白无故多了三个儿子,几个老婆,就算是曹贼,也很难理所当然地接受吧?
所以,作为一个只杀过鸡,宰过鸭的现代人,孙可望又怎么可能马上就能进入状态呢?这可不是玩什么角色扮演啊!
看着眼前金黄色的琉璃瓦,蓝绿相间,绘制着飞龙的斗拱,以及那崭新的红墙玉阶,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然叹气!
穿到谁的身上不好,穿到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穿到了孙可望的身上,偏偏是穿到了永历六年,抗清局势看似好转,却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因为此时,清廷已然控制了全国大部分地区,统治区内的人口达到千万户之众,更是拥有在几十年战争中保存得较为完好的财赋重地——东南。
而大西军目前控制的地区,除了云南以外,皆受到了巨大的战争创伤,人口更是只有区区数百万。
换言之,就如同历史上演绎的那样,此次出滇抗清之所以可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一是清廷防备不足,四川,湖南,广西等地的清军兵力不足,且都是绿营为主,相对于几乎倾巢而出的大西军而言,完全可以说是处于劣势。
二是大西军足足在云南修整了五年之久,这两年来又兼并了四川和贵州两省的南明军队,手中足足有十三四万补给充足,令行禁止的大军。孙可望手中的近四万殿前军和李定国操练了三年的三万嫡系部队,更是战力不俗,非一般的绿营兵可敌。
第三则是李定国确实是这个时期,一等一的军事奇才,尤其是诱敌深入,打伏击战,更是无人能敌。
但是,一旦这轮攻势打不出预期的效果,或者说中途受挫了,损失了主力部队,等待着永历-大西复合政权的,几乎只有失败了!
十几万大军,已经耗尽了云贵川这三个穷省的战争潜力了。
战争的胜负,终究比的是真正可以拿得出手的实力!
而随着两年前顺治亲政,满清朝廷的统治政策也发生了巨大的调整,民族压迫在某些方面开始放松,使得清廷在各地的统治愈加稳固起来。
换言之,现在的局势,清廷可以大败一次,两次,三次,甚至四次,但是永历-大西复合政权,只要大败一两次,局势可能就难以逆转了。
这些便是孙可望叹气的原因了。
作为一个深度历史爱好者,他很清楚这个时期敌我实力的巨大差距,走错一步,就极有可能满盘皆输,但是作为一个具有正常道德观念和家国情怀的人,投清又是不可能投清的。
可是不投清,就必须要赢,打不赢这场仗,那就只有死的份了。
孙可望可不是完颜构,满清更不是金国,可搞不了苟且偷安,做清属大西国那一套。
当然,历史上的孙可望最终确实投清了,一个本来可以青史留名的枭雄人物,最后却做了爱新觉罗家的狗,不得不让人感慨!
但是,现在这个孙可望,可绝无可能做爱新觉罗家的狗,不仅不做爱新觉罗家的狗,朱家的狗,孙可望也不会做。
“联明抗清”,不是“降明抗清”,这皇帝,难道他孙可望就做不得?
穿越前为了升职加薪当牛做马都行,穿越后难道就脱离了低级趣味,对权势不感兴趣了?
再者说了,若是自己拼死拼活带着手下的人打下了这天下,凭什么不自己做皇帝?
绝大部分朱家人,除了把百姓当牛马,南明的那些遗老们,除了挑起内斗,破坏抗清统一战线,还能干什么?该杀就得杀了,永历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除了少数忠勇之士,绝大部分“剥皮揎草“都不过分!
是,在光复南京,对满清朝廷取得战略优势之前,还必须利用朱明大旗,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抗清力量。不然,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是时代的特性。
但也只是利用这面大旗而已,把永历帝接到身边,挟天子以令诸侯,圣旨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在原本的历史上,孙可望便是处理不好这层关系,也压制不住李定国,最终导致兄弟决裂,使得恢复河山的最后机会白白丧失了!
不过,当前最迫切的事情,还不是处理永历帝和缓和与李定国的关系,而是北面和东面的战局。
孙可望要抗清,要恢复河山,要做这天下的皇帝,难道不得在战场上去实现?
在原来的历史上,还有十天,刘文秀就要惨败保宁,北路军损兵折将大半了;还有一个半月,衡阳之战也要爆发了,清军又将重新占领湖南,这些难道不得立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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