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所谓的主持敛奠,简单来说,便是主持大家按规矩哭。
鸡鸣刚过,永安宫内已经沾满了百官和宗亲。
奠词都是由礼部撰写好的,杨勇只需要将其背下来即可。
杨勇念词,宫女盖金布,然后百官依次上前祭悼,杨勇代独孤皇后回礼。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时至傍晚。
杨勇仍在站在众人前面,余光看着位列百官宗亲之前,只在杨坚身后的杨广,脸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推测,杨广总该在今日做些什么。
可小敛马上结束了,杨广却还是一动未动。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但就在这时,杨广却忽然抬起了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和杨勇来了个对视,眼底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蕴意。
杨勇心中一突,一股被酷似被毒蛇盯上的寒意自心底迸出。
紧接着,永安宫内便响起一声高呼。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请奏。”
不光是杨勇,永安宫内大小官员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刚为独孤伽罗念完悼词的杨坚,此时还沉湎在伤感之中,乍闻有人奏事,他面色一冷,扭头看向出列的那人,语气不善道:“哦?太史令有何要事?”
太史令袁充无视了众人的视线,上前正色道:“启禀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已推测出皇后殡葬吉时,乃仁寿四年六月庚申日。
臣窃以为,应着礼部以吉日为准,筹备皇后殡葬事宜。望陛下允准!”
杨坚本以为袁充要奏一些朝堂琐事,却不料袁充所奏,乃是有关独孤皇后殡葬的事情,脸色不由地缓和了不少。
而对于袁充所奏的内容,杨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太史令本身就是负责观星,册定吉凶等这些玄乎的东西的,为皇后殡葬测算吉日,自然也在太史令的责任范围之内。
至于仁寿四年六月……
虽说久了些,但也不算太久。
毕竟这些停棺待葬的殡期不定,以往少者停棺数日,多着长达数十年,都是存在的。
像今日这般仅停留两年的,不足为奇。
可杨坚不觉得奇怪,但永安宫内的许多官员,包括高盛道在内,眉头都不由地齐齐一皱。
因为如果这吉日定了下来,杨广再进一步请求由杨勇主持皇后殡葬事宜,那按照皇家葬礼的要求,杨勇的未来两年,将不得不都呆在宫中,和这葬典打交道。
而在这两年中,杨勇要安分守孝,对于外朝的一切事宜,在葬典结束之前,他连碰都没有办法碰到。
也可以理解成,杨勇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过着被囚禁的生活。
高盛道都明白的事情,杨勇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而且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仁寿这个年号,好像就终止到仁寿四年。
如果真的遂了杨广的意,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杨勇凝视着杨广的眼神,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是忌惮杨广,而是忌惮这个朝堂。
像今天这般,对方只是走了一步极小极小的棋,却足以将一个人彻底拍入深渊。
而自己以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跟这个朝堂打交道。
真真的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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