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许今突然下沉重心,夹着刀沉到地面,侯琦一双长腿只能猛然跪膝而下。如果不想落得个折断双腿的下场,他就只剩一个选择——
弃刀!
侯琦眼中凶光一闪,却无能为力,立刻做出了选择。
像他们这样混迹街头,刀口舔血的人,宁愿死也不愿受伤。
一来医馆是最恐怖的销金窟,伤后无钱医治,只能苦熬;二来往日得罪太多的人,从前靠着两兄弟配合,还能稍微威慑,若是受了伤,往日的猎物就会变身猎人,立刻把他们撕个粉碎!
侯琦看着面无表情的许今,喉头滚动,一股冷气顺着脊背爬上来,立刻明白,这个少年绝不像张元说的那般好对付。
不过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松开刀柄,任由许今把砍刀抢过去。
兔起鹘落之间,场上局势骤变。
许今抢过砍刀,滚在地上;
侯琦为保住双腿,赤手空拳向一边倒去;
腾空起来的朱五最惨,他计划中将许今撞飞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是擦过许今的头顶,重重地摔在靠近巷口的地上。
铺地的青石条都微微颤动起来,只听“通”的一声,朱五口中呕血,右手手腕以怪异的姿势翻折过去,血肉之间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老朱!”
侯琦带着哭腔大叫出来。
但许今此刻可容不得他们兄弟情深。他后脚一蹬,稳住身形,不退反进,左手递刀,右手反握,将超出常人的3点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把砍刀挥得快若箭矢,带着呼呼风声,就向侯琦砍去。
此刻,攻守之势,异也!
侯琦才侧倒下来,被朱五的惨状震得心神俱颤,刚要挣扎着稳住身子,就又看到许今状若猛虎突击上来,眼里满是嘲弄,将砍刀猛烈地劈向自己。
见许今的脸越来越近,侯琦不顾潮湿的地上布满碎石与砖渣,像一条蛆虫般惨叫着全力后缩,就算背后被尖锐的石头割烂了,也顾不得了。
这一下,疼得侯琦龇牙咧嘴,但也成功顺势滚出了半丈远。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出来许今的攻击范围,松了一口气时,却发现许今身子低伏,奔马一般跨过面前,直逼向倒在不远处呻吟的朱五!
“不好!朱五小心!”
侯琦大急,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只是佯攻,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朱五,才是许今的目标。
他肝胆俱颤,还来不及考虑许今这样的少年,行事怎会如此果敢,意志怎会如此坚定,就看见许今反手持刀,以迅雷之势,借着奔袭的速度加持,手中砍刀像切开一张白纸般轻易,划破朱五的身子,就将他开膛破肚!
朱五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因为许今仍不停手,拔起粗钝的砍刀,又狠狠地对着他的咽喉捅了下去。
但这把砍刀材质粗劣,侯琦对它又缺少保养,过于钝锈。在许今超出常人的力量下,与其说是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根铁棍,狠狠插进了朱五的喉咙,捅碎了他的脖子。
朱五被伤到了大动脉,但却不是许今想象中血洒长空的模样。在伤口处,沿着和砍刀的缝隙之间,只是“秃噜噜”冒着温热的血泡,猩红的血浆泉水般滚荡出来,流淌满地,血腥气顿时升腾,熏得半空里荡起淡淡红雾。
“朱五!”
许今耳边是侯琦的悲呼,脸上是朱五仍有余温的血液,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罪恶感,心中只是一阵空虚,就好像是拼图游戏到了最后,却找不到那一块图像。
“原来,你们的血,也像我的一样红。那为什么,你们就能杀人,而我就要被杀?”
许今喃喃自语,放开染红的刀柄,任由它随着朱五尸身的抽搐而颤抖,缓缓起身。
被鲜血溅上朱红的眼角,不知怎的,流出一滴热泪。
他转过身,瘦小的身子背着日光,一步一步慢慢走来。侯琦宛若待宰鸡鸭般发出惨叫,浑身乱扭,身下一热,传出骚溺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令这条三衢大街背后的小巷,宛如地狱一般。
许今站在侯琦身旁,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侯琦勉强睁眼,看着许今平静的脸,怪叫一声昏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啊!”
在喧闹世界背后,一个阴暗角落里,满地血污当中,少年独立,缓缓问出了这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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