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道路宽敞平整却没有行人车马。一位耄耋老者不知由何处来，在二人耳畔留下一句：“小姐死得可怜……”

这种眉头没尾的言语，显然是刻意说给二人听的。狐丠芸依稀记得来时紫烟娘娘说过。每条路走到头都是出口，全看你能不能走到头……

叶繁斯伸手正要叩响那扇门，却又猛地缩回手，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腕原本露出一半的图腾不见了。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脉络尽封，通体仙气不得驱。与阳界之人无异……四目相对正震惊，却听耳畔一声轻响，那门竟被拉开一条缝，好像对方知道门外有人一般。

?一双严重内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那是一位肤白如纸的中年男人。那人白衣白衫，面容憔悴出口之声嘶哑而虚弱，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二位可是为小姐而来。”

?狐丠芸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含糊附和。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路挂满了白布白花，府里死气沉沉的。

?不远处有一人来迎，虽也是白衣白衫，却比眼前人精致了些许，似是位管家。管家引二人入正堂，眼看这家主人与夫人强撑着身体坐在太师椅，好像刻意等着他们。

?正殿往后便是祠堂。很奇怪的设计。那小姐的棺椁就摆在祠堂正中，棺盖大开。云老爷拄着拐杖，步伐艰难。他并不老，却是满头白发满眼憔悴。似是因悲而生的。

?自打狐丠芸进门起，云夫人的眼泪就不曾停。她哭着说自己的女儿还那么小，不该如此命苦。

?狐丠芸叹口气，看着那棺椁，那小姐看去和狐丠芸差不多大。不经意间，往事心头。

?那是八九年前的事了，年纪尚小的狐丠芸距离自己所追求的真相很远，遥不可及。

?那时候，蛇母不过是乌语鸿口中的一个故事。那时候，子车冷御是唯一的突破口，子车轻耀是唯一的眼线。那时候，她经常幻化元神出入王宫，她见过很多次，很多次母后在自己的牌位前以泪洗面。她多想前与母后相认。可是她不能。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般强大，那时的她还要日日思索如何保住这条命……

?等她功成名就。她一定将真相告知母后。那时候，狐丠芸的确是这样想的……

?一晃九年过去，狐丠芸似乎已忘却了当年的暗自发誓，似乎司筠祈才是她的母亲。

?那小姐肤黑如乌墨，体瘦似枯骨。与画像的美人坯子判若两人。面目痛苦不得瞑目，全身血液干涸。如此死相，狐丠芸还是头一次见。

?自那家小姐死后，其父全城悬赏，高价购取凶手的头颅。高手去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能活过两个时辰。

?据他们生前所言，那山林中的怪物是个黑色长发的女人。那女人动作很快。一双绿色的蛇眸在黑暗中发着光。那女人吐着信子，满口的獠牙。但凡被她咬一口，顷刻间便会黑大片。毒液蔓延极快且无药可解。

?长发，黑衣，蛇眸，信子。很熟悉的描述，却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狐丠芸借了小姐生前的衣物，独自往密林去。自祠堂出来，狐丠芸便再未见过叶繁斯

?天色逐渐暗了，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着绿光。狐丠芸的手悄悄覆腰间同心。

?那双眼睛扑过来，于常人而言的确很快。同心出鞘，尖利的獠牙咬在同心的剑刃，那熟悉的眼睛死死盯着狐丠芸，她仿佛在照镜子。那是自己的脸……

?她回想起那位母亲的憔悴，便又忆起自己的母亲来。越发于心不忍，挥剑朝“自己”砍去。

?狐丠芸灵气被封，哪怕同心再顶级，被她拿在手里也如同废铁一般。没几个回合便被对方扑倒在地。地下伸出的藤蔓让她不得起身。狐丠芸臂被咬出很深的伤口，毒液蔓延很快。

?眼看毒液直逼心脏，一柄白色长剑不知从何处来，只那一剑过去，眼前蛇女灰飞。

?一片树叶飘落在狐丠芸眼前，她被自己的想法所困，她一直以为对方就是自己靈蛇仙气失控的那几天。师父曾言幻由心生。有时候，幻境即是内心，即是现实，完全的现实。就像是……狐丠芸梦回幻宫那一次……

?狐丠芸的注意力全在那张脸了，她忽略了周围。直到绿叶飘落，方忆起，当时她所在之地，乃是花香袭人的百里桃林，而这里，尽是郁郁葱葱的绿树……

?林中景物尽碎，“狐丠芸”在哀嚎中消逝。环顾四周，依旧是那石洞。只不过现在，石壁坍塌，露出个洞口来。

???叶繁斯直挺挺得倒在地，狐丠芸站起身，通体灵气弥漫，血液将毒液吸收。

??“令安。”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狐丠芸的耳朵。狐篍寻召回墨轩，单手环尚狐丠芸的腰。狐丠芸的脸顷刻红到耳根，一把推开狐篍寻，故作严厉道：“叫师姐。”

??狐丠芸一直以为她的队友是叶繁斯，却不知那所谓的第二重幻境不过是灭世蛇尊的圈套。纵使岩井若眳反叛，灭世蛇尊也依旧没有放弃杀她的念想……

???照叶繁斯的状态，怕是不能往前了。狐丠芸安顿好表弟，朝那洞中去。狐篍寻就跟在她身后，一脸宠溺。右手长久握着剑柄。约莫过了十七岁生辰，他们就要成亲了。狐湫寻不会让他的令安在他眼皮底下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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