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君子不言利,那都是嘴上说说的。在座的各位都是家大业大,哪个府里不需要养上几百号闲人?靠皇帝发的俸禄么?靠地里那些出息?早喝西北风去了。
别的且不说,陈氏一族,房头有五房,都是未出五服的血亲,光族人便有三百多人。虽说出仕为官的,也有十余人,但仅靠这些人的俸禄和族里的田产,是完全无法支撑这么大的家族的。因此,那些读书不成器的,或是材质平庸的,便要经营各项产业来维持家用。
陈氏一门,所涉产业有丝绸、茶叶、瓷器、当铺等等,五花八门,遍布整个江南。背靠着陈觉这颗大树,各项产业做的风生水起。即便如此,族里几位老人也是觉得深有隐忧。
毕竟,家族人丁兴旺是好事,却也是坏事。算起来三百多号人,真正算得上有出息的,也就那十几个为官的和各房握有产业的人,余者皆是庸碌之辈,附庸在族里,一应柴米油盐婚丧嫁娶,都要族中贴补,如今尚可支撑,一旦陈觉这颗参天大树倒下,而其余人等接续不上,维持住陈氏在江南士林中的领袖地位,那便有倾覆之祸。
所谓官场险恶。陈觉虽说是开国从龙之臣,又是东宫旧人,但毕竟朝政诡谲,谁知道皇帝对陈家的荣宠还能维持多久。将全族的命运系于陈觉一人,系于皇帝喜恶之间,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一件事。
真正能让一个家族延绵千年的,不是皇帝的荣宠,不是一时的权势,而是家族自身的底蕴,财富也是家族硬实力的表现形式。
而今天,有一个少年告诉你,他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酿酒技术,可以连绵不绝创造财富,你应该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对于清翁,对于长兴侯府,同样重要。这才是整件事的价值所在!这是一个可以让家族生死存续的大事!
这些人中,唯有县令章寿茛可以置身事外。他的身份或者说权势和能力,还不足以参与这么大的事。若是强行插手,只怕不但这个县令当到头了,弄不好还有生命之忧。因此,尽管心内也有一份贪念,但理智告诉他,这个事不能伸手。
只听章县令咳嗽一声,道:“裴哥儿的意思是说,这天青玉酿的秘方是你独有,酒也是你独自所酿,没有任何人知道?”
“正是。这配方和技术乃小子从一古籍上整理,并多加试验,改善而成。全天下唯有我一人知晓,都在我的脑袋里。”
“裴哥儿告知我等这些事,不知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卖这配方?”
章县令此言一出,众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紧盯着裴茳,看他如何说。只要肯卖,任谁也会动心,唯看价码高低了。
“不卖!我裴家可是清白的读书人家……”
清翁性急,不悦道:“酒你不卖,配方你也不卖!你是来消遣我们的么?”
裴茳见逗引的差不多了,连忙见好就收。说句难听的,这里随便哪个人物伸出个手指来,都可以把自己这个小蚂蚁碾死,可不敢太张狂。怀璧其罪,这可是取祸之道。
“小子的配方不卖,但可以跟人合作!裴家以配方和技术入股建立天青玉酿酒坊,建成之后,每年仅占一成利。另外,裴家只分红利,不参与经营。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清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小子,口口声声的读书人家不从事商贾贱业,不卖酒不卖配方,真正的意图却还不是要钱?真正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郑怀石这次反应却快了,连忙道:“长兴侯府入股。”
清翁也表态道:“这等好事,可不能落了我。”
陈禳深深看了一眼裴茳,又转头看看章县令,叹道:“算我陈氏一个。只是滋事体大,所需资金多少,人力多少,几家占股多少,如何运营等等,千头万绪,需要从长计议。我们还是先把各家占股多少敲定吧。裴哥儿以配方和技术入股占一成,我陈家占四成,清翁和长兴侯府各占两成半!各位有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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