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谋逆案后,董国太和郑克臧每次见面双方都会感觉有点别扭,郑克臧便很少再来北园别院请安。
但此时在老人弥留之际,毕竟是亲祖孙,郑克臧的心中不禁还是有一丝忧伤。
“速带我去看看祖母。“
在郑聪的带领下,郑克臧带着两个弟弟来到董国太的病榻前。
病床上的董国太整个人形容枯槁,跟几个月前健康红润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脸颊凹陷,眼窝处一圈乌黑,整个人精神恍惚,意识不清。
“阿母,钦舍来看你来了。”
郑聪靠近董国太的耳边,轻声说道。
许是听见了郑聪的话,董国太的眼皮微微抖动,缓缓的张开双眼。
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怔怔地看着郑克臧。
郑克臧前行几步来到床边,握住董国太干枯褶皱的手,“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见到郑克臧后,董国太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嘴唇轻轻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郑克臧将头靠在董国太耳边细细听着。
但声音实在太小,他根本听不清楚。
董国太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不再尝试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郑克臧,逐渐流下两行清泪。
郑克臧读懂了董国太的眼神,这是祖母在给他道歉。
握着董国太的手微微使劲,郑克臧低声说道:“孙儿都明白,祖母安心便是。”
董国太闻言放心地闭上双眼,再度陷入昏迷。
郑克臧抬头看向医官,对方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郑克臧心中一沉。
郑克塽看见平常待自己极好的祖母变成了这个样子,眼眶微微泛红,拉了拉郑克臧的衣袖,“阿兄,祖母这是怎么了。”
郑克臧安抚了郑克塽几句,看着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董国太,轻轻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年幼的郑克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偷偷抹泪的二哥和一脸严肃的大哥,安静地退出房间。
诸多郑氏宗亲聚集在中庭,静静地等待。
快到子时的时候,匆匆从里间跑出来一个内侍,扑通一下跪倒在郑克臧面前,伏地悲呼道:“殿下,国太薨了。”
郑聪几兄弟跪倒在地,掩面哭号。
一时间中庭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哭声。
这位崇祯年间礼部郎中家的长女,国姓爷郑成功的原配夫人,东宁的国太自此走完了她的一生,享年五十八岁。
虽然在谋逆案中,缺乏政治智慧的董国太被冯锡范等奸臣轻易蒙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但也不能抹杀她的功绩,在郑成功出征时,她安抚众将家眷,对阵亡将士的遗孀、遗孤尤加礼待,并在后方带头厉行节俭以供大军所需。
东渡东宁后,又以国太身份常常告诫郑经要抚恤黎民,厚待百姓,深得东宁民望。
是非功过都不重要了,留给后人评说罢了。
郑克臧带着两个弟弟跪倒在地,对着董国太房间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郑克臧下令按国丧规格将董国太与郑成功合葬。
董国太的死讯传出后,东宁上下沉浸在哀悼中。
宁靖王朱术桂专门为董国太写了一幅挽联:
“淑德标彤史,慈踪依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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