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再抬头,就见银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银霄穿一身枣红色新布衫,卷扎裤脚,旧草鞋,上前领了宋清辉,一并认了错。
妇人还追着骂,他也不还嘴,只脚下使了个绊子,将妇人绊倒在地。
妇人抬头,从下往上看,就见他袖里明晃晃一把尖刀,顿时满腹牢骚全都咽了回去。
银霄旁若无人的带着宋清辉到店里,目光扫过黄文秋,没多看他一眼,就在旁边拣副桌椅坐下。
他找酒保要了两碗甜酒,还要了米糕、浸杨梅、酥螺、甜荔枝。
倒是宋清辉叫了黄文秋一声表哥。
黄文秋没答应,心里又是一阵讥笑:“银霄看着唬人,其实也就是个毛头小子,竟然和宋清辉一桌子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随后他又哼了一声:“一个下人这么大方,看来我那银子是便宜他了!”
他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思量,银霄在一旁毫无波澜的大肆吃喝。
林姨娘找来的时候,酥螺都叫第二盒了。
“祖宗!”林姨娘汗都来不及擦,将宋清辉搂进怀里,“你跑哪里去了,要是把你丢了,我还活不活了!再不许乱跑听到没有!不听话,你姐姐可就不喜欢你了。”
宋清辉鼓动腮帮子,慌忙点头。
“银霄,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姨娘揉搓了宋清辉,才去看银霄,“多亏你了,我来会账。”
银霄立刻对酒保道:“再要两碗甜酒,一盒酥螺,还包一包盐杨梅。”
林姨娘随他去点,扭头看四周,看到黄文秋,又从鼻子里哼两道凉气,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我就说今天眼皮跳,原来应在这儿了,忘恩负义的小猢狲,不知臊脸的小贼,屁都没得一个吃的时候,千亲万亲上门打秋风,使了咱们家的情义发达了,竟连门都不上。”
她嗓门大而且清脆,里外全都望了过来。
黄文秋气的一张脸和冬瓜一样青,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只能起身,将衣袖一掸,丢下一句泼妇就往外逃。
刚走到望杆下,就见远处一群人马从起伏的稻田中飞驰而来。
“晋王!”
“是晋王爷!”
满心亭上姑娘们纷纷上前,挤到栏杆处,放眼往南望去。
只见人马整齐,前面打头的是四队护卫,中间是王府上的一群帮闲,还有内侍,后头照旧是四队护卫,众星捧月般围着晋王李寿明。
李寿明二十岁,剑眉星目,俊朗可亲,贵气天成,头上戴着青玉莲瓣玉冠,穿紫色长袍,一角扎在腰间,腰间佩着随身金鱼袋,细绢裤子,手扬马鞭,骑一匹雪白河曲马。
白马甚是了得,一骑绝尘,很快就只留下一道灰尘。
姑娘们没想到会见到晋王,顿时兴奋不已,嘁嘁喳喳的说起晋王来。
晋王满身都是故事,突然薨了的皇后、宠冠后宫的张贵妃、权倾朝野的张家,还有他从京城来潭州时所遇的悍匪,全都能让人津津乐道。
尤其是晋王的婚事。
说起来都令人唏嘘,在京城时皇后给他挑中了岳重泰的长女为正妃,还未明言,皇后便没了。
这位姑娘后来定给了燕王为正妃,如今膝下已有一子。
至于晋王这边,到如今,宫中也未有赐婚的旨意,晋王的正妃之位,就一直这么空缺着。
而晋王自己,也似乎没有请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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