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李湛便已经下山一月有余,这一月以来,他已经大致上游览过金朝所统治的北地,现如今正准备南下到南宋境内看一看。
这一天,李湛来到了淮水。
金朝与南宋两国,东以淮水为天然界限相隔,西边则是以大散关为界,划分南北。
而大散关作为南宋防备金朝来攻的雄关,虽然可以连通金朝与南宋,但常年都有重兵守候,通常也并不会作为来往两国的通道使用。
反倒是淮水,虽然两国也都有水师战兵驻守淮水,但是想要彻底封锁淮水,却是集两国之力都不可能办得到的事情。
所以两国之间,时常有两国的百姓商人,借助淮水来往南北,而无论是南宋还是金朝,也都对此并不禁止,所以李湛想要南下进入南宋境内,走淮水是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李湛来到淮水渡口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载人过河的商船也已经停运,看起来想要过江,得等到明天了。
“这位小道长,看你的样子,是想要过江吗?”一道询问声从旁边传来。
李湛转头望去,只见一头戴斗笠的老叟站在一艘小船朝他看来。
“这位老丈,贫道确实要过江,不知老丈出声询问,可是愿载贫道过江?”
他先前并不是没看到老叟的小船,只是见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再摆渡过江,天可就黑了,而且那老叟已经在船上用炭炉生了火,在煮着鱼汤,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斗笠老叟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小道长不嫌弃老头我这小渔船颠簸,老头愿撑船送小道长一段。”
李湛问道:“不会麻烦老丈吗?眼下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老丈返程怕是麻烦。”
“嘿嘿,没事的。”斗笠老叟却是笑道,“老头我家,便就在对岸。”
“不瞒小道长,老头我特意守在这渡口处停留,本就是想趁着客船停运,看看有没有人要过江的,赚几文过江钱的。”
“小道长你若是急着过江的话,就坐老头我的船吧,过江后随意给老头几文船资也就行了,反正老头我再过个两刻钟,等不到过江的客人的话,也要回返。”
李湛闻言,点头道:“那便麻烦老丈了。”
说着,李湛便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只飞鸟一般,从渡口滑翔而落,轻巧的落到了船头之上。
斗笠老叟见到李湛那如若乘风而来的身影,脸上的神情不禁微微一变,随后又马上笑道。
“小道长这手功夫可真俊啊。”
李湛客气道:“只是练来强身健体罢了。”
斗笠老叟也笑了笑,随后抬头往渡口处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今天除了小道长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要过江了,那我们便直接走吧,也省的过江后小道长难找今晚的落脚之处。”
“如此也好。”
小船很快便驶入了江中,斗笠老叟看起来倒是个健谈的性子,一边摇着橹,一边寻李湛说着话。
“看小道长的样子,应该是北地那边的人吧?”
“嗯,贫道这些年确实居于北地,不知老丈是如何看出来的?是口音吗?”
“哈哈,倒不是因为口音,就是看小道长你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船的。”
李湛笑了笑,也知晓应该是自己先前上船后,因为船身摇晃表现出的不适应,被这位老丈看出来了。
“确实如此,贫道常年居于山中道观,的确不怎么通水性,这船也没坐几次。”
“哎,老头我这小船,是用来打渔的,却是没有运送客人往来的客船那么平稳,比较颠簸,委屈小道长了。”
说着,他又补充道:“老头我尽量让船飘的平稳些,小道长也是,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就和老头我说一声。”
“老丈客气了。”
没一会,小船便已经驶进了江心之中,江中风大,斗笠老叟也有些摇不动橹了,便从船尾走进了船中部的乌棚之中。
“小道长,这会江风太大了,还是逆风,老头双臂酸痛,只能先歇一会了,等会江风小一些了,我们再走。”
李湛自无不可。
又过了一会,那斗笠老叟从乌棚中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熬得浓白的鱼汤。
“小道长,喝碗鱼汤吧,这会江上湿气阴冷,喝碗鱼汤正好暖暖身子,也能缓解一下晕船的不适之感。”
李湛礼貌的双手接过了斗笠老叟递过来的鱼汤:“那便多谢老丈了。”
他接过粗瓷碗,喝了一口,只觉得鱼腥味甚重,而且隐隐还有一股奇怪的微苦药味。
‘不对!’李湛心中猛地一惊,这味道...是曼陀罗花!
也就是江湖中俗称的蒙汗药!
熟识药理的李湛,瞬间就认出了这鱼汤中被下了蒙汗药。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斗笠老叟,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对他下药。
“怎么了?”斗笠老叟一直盯着李湛呢,见他喝了一口鱼汤后,便抬头看向了自己,也是心中一惊,暗道莫非被这小子看出什么了?
“可是这鱼汤不合小道长的口味?”斗笠老叟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异色,“不好意思啊,小道长,我这乡下人,做饭手艺肯定比不得道观里的大师傅,而且缺盐少油的,味道可能不太好,还请小道长见谅。”
李湛却是没那心思和他虚与委蛇,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贫道却是不明,老丈为何要害贫道?”
斗笠老叟面色一变,紧张道:“不知道小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头我怎么就要害你了啊?”
“你这鱼汤里,下了蒙汗药,你也不必妄言,贫道自小便熟识药理,这鱼汤里究竟有没有下蒙汗药,贫道一尝便知。”
闻言,斗笠老叟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再无哄骗转圜之机,面色急变之下,猛地将手中的鱼汤连带粗瓷碗朝着李湛砸来,同时身形一晃,便朝着江中跳去。
李湛抬手挥袖,甩出一阵劲风吹飞了泼洒而来的鱼汤与粗瓷碗,然后便听见“噗通”一声落水声传来,转头看向江面,只见江面上水花翻溅,一顶从斗笠水下浮起,却是已经不见了那老叟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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