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冯普渐渐着急起来,他觉得自己明明离真相如此之近,却又像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武植和王猛,都是差一点点就要被攻破心理防线了,却总是在紧要关头恢复理智,让冯普所有的努力以及筹谋付之东流。
冯普摇了摇头,更加意识到他不但低估了曹操的智谋,更低估了王猛的坚毅。
冯普发现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循环:没有直接证据就无法定罪——不能定罪就翘不开曹操的嘴——翘不开曹操的嘴就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就无法定罪……
其他的手段如连坐、杀人等根本就解决不了冯普面临的难题,因为冯普直接向皇帝负责,所以他就算杀了曹操,只要找不到李师师,也难平赵佶怒火,甚至赵佶还会因为冯普滥杀无辜而怪罪他。
当然,冯普的骄傲和信念也不允许他做这种事,一直以来,他秉持的原则都是揭露真相,而不是制造冤假错案。
“证据!证据!证据!”冯普来回踱步,焦急不已,然而他想要的证据迟迟没有出现。
……
武松被蒙着双眼承受这滴水之刑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个酷刑对身体的伤害是其次,对心理的折磨才是最恐怖的。
寻常人仅仅是将指尖轻轻靠近眉心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压迫与不适,更何况是被蒙住双眼,无法睡觉,更无法动弹,而且周围十分安静,仿佛只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无限放大了痛苦,尤其是武松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到何时,自己能撑到几时?会不会死?
未知的恐惧,让武松莫名一阵烦躁,他不怕死,但是却不想死的如此窝囊。
战死沙场,才是武松的理想。
若是此刻摘掉蒙眼的黑布,就会发现武松瞪大了双眼,眼球因充血而红肿,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
忽然,一滴水精准的砸落在武松的眉心处,武松感觉仿佛有一股大力狠狠的按在他的眉心,将他的头按进了水池里,憋闷不已,呼吸困难。
随着水滴从脸颊滑落,武松才觉得自己慢慢的浮出了水面,大口喘着粗气。
然而让武松奇怪不已的是,在这难得的空档期,他却焦躁的期待着下一个水滴快点砸落下来。
武松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
“二……”
“那该死的水滴怎么还不来?”
等待,总归是最折磨人的,武松觉得自己的喉咙十分干涩,不自觉的吞咽着并不存在的口水。
武松循环往复着这个过程,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根本停不下来……
要命的武松被紧紧固定住,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全额接受这残忍的刑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刻钟,又仿佛是一年,武松终于受不了了,精神逐渐崩溃,他想喊叫,想立马停掉那该死的水滴。
武松英雄盖世,能徒手打死大虫,却被小小的水滴折磨的狼狈不堪,抓狂不已。
终于,武松受不了了,选择了向那该死的水滴投降,身心俱疲的武松喃喃的低声咒骂:“直娘贼!我说!直娘贼的!我说!只要把这劳什子水滴拿开,我什么都说。”
冯普接到消息,急忙来到关押武松的牢房,他已然把武松当成破案的唯一机会,如果不能在武松身上打开缺口,冯普只能进一步加大刑罚,用时间换空间。
冯普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赞叹:“在残忍的水滴之刑下居然坚持了一天多,打虎英雄果然铁骨铮铮,是条汉子。”
来到牢房,冯普并未第一时间去掉刑罚,而是笑嘻嘻的嘲讽道:“我还以为打虎英雄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却连个小小的水滴都无法忍受,可笑!”
冯普要的就是彻底击溃武松的骄傲和心理防线,这样他才能屈服,才能有问必答,不敢反抗。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破案也不外如是。
眼见武松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并没理会自己的话,冯普继续说道:“其实李师师一案我已有眉目,但是在侦察过程中,我发现在范县以北有七人死于非命。”
“他们都是公差,家中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不能白死,我要找出杀人凶手,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
自从进入监狱,冯普就没有问过武松任何一个有关李师师的问题,因为冯普知道武松没有参与李诗诗一案。
冯普刁钻的选择了以范县七人死亡为切入点,只要武松承认人是他杀的,那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
以武松为突破口,进而证伪曹操、王猛的供词,一举侦破李师师一案,这便是冯普的如意算盘。
想到武松的性格,冯普针对性的激将道:“你自诩英雄好汉,应当懂的敢作敢当的道理,缘何此时做起了缩头乌龟?”
武松听闻,怒不可遏:“爷爷宁愿去死,也绝不做那鸟乌龟!”
冯普继续煽风点火:“好!这才是响当当的好汉!那你说,范县以北的七位公差是不是你所杀?”
武松虽然情绪不稳,但却没有丧失理智,他愤怒的回击道:“爷爷我受哥哥所托,回乡照顾嫂嫂,为护她周全,寸步不离,如何去得范县?又如何杀人?”
“你这鸟官,无端猜测,残害忠良,就不怕遭报应吗?”
对于武松的咒骂,冯普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说道:“我仔细勘察过七人骨殖,并非与人死斗而亡,而是被人一击毙命,再焚尸灭迹。”
武松烦躁的回答:“这跟我有鸟关系?我回乡后便一直呆在阳谷,莫非我会分身不成?”
冯普不急不恼,徐徐说道:“是吗?那为何七人死亡之日,你与武植、王猛一同出现在阳谷城下。”
“而且据守城人员所说,那日叫开城门的人就是你!”
“你作何解释?莫非你会分身不成?”
武松听闻,瞬间感觉天塌地陷,脑中轰然炸裂。
冯普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觉得李师师失踪一案的真相马上就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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