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两拳相撞的那一刻,二人战作一团,月下的这两道身影十分迅捷,于院子中不停闪转挪移。
刘胤一拳打空,立即转身一肘击向聂剑臣的脸庞,聂剑臣侧身躲避时以手臂如蛇一样缠上他的臂膀,却被刘胤肩膀一荡而击散。
但聂剑臣攻势不减脚下携起劲风由下而上踢向刘胤下颌,被刘胤后撤躲开,那另一只脚横扫过去,又被刘胤以铁板桥躲避,腿动时手也动,趁此一记双龙出海凶猛击出,遭到刘胤双臂拦挡而被破解。
又是一个扫堂腿袭向刘胤下盘刘胤快步后撤一纵脚掌一蹬墙壁借力跃起升空后一拳狠狠砸向对手天灵盖,不想对手经验丰富以一招天王托塔挡住了攻击。
聂剑臣快步疾走,步踏连环,开始以犀利的腿法猛攻,那戳心脚一连接着一连,刘胤连接了三腿后同样以腿法快攻,瓦解了又一轮攻势,没等反攻便又遭到聂剑臣一记前扑舍身踢。
这一脚未踢中,露出破绽被刘胤抓住了臂膀以凶狠一掌劈中胸腹,进而在对手败退之际他的梅花拳环环相扣,每一拳都夹杂着其他变招,又辅以下盘攻势
双方激战不停,打的是你来我往,酣畅淋漓。
他们招招都有变化,式式都藏真传,皆拿出了自家的真本领,堪称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正常来说能打成这种地步,那是唯有双方在同一水准的武人才可能做到的,却也极为罕见。
但凡谁能胜过谁一些,或者说哪一方有一门杀手锏,那都是三两招,甚至一招之内就会分了胜负的!
嗯,刘胤承认自己放水了。
他不仅压低了自己的拳脚力道和身法速度,更没使出自己的一些夺命杀招,为的就是能与聂剑臣这个高手多打一会儿。
当然,他也知道,聂剑臣或许也有杀手锏藏着,毕竟这不是生死相搏,就是双方互试身手,然后拆招对攻上瘾了而已。
又过了几十招后,双方这才停下来,四目相对,各出左臂搭着对方的手臂上,呈两臂交叉。
“洪兄弟,真是好武艺!招内藏招有变化,变化之间还相连,源源不断、后续不绝数十种拳术你尽得精髓,堪称运用存乎一心,实在是了不起!你这种水平,已是自成一体,俨然是足够开创出属于自己一门拳术的名家!不,你压了力气藏了身法,你要比武林名家更胜一等!”
聂剑臣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脸上写满了赞叹,对刘胤简直是刮目相看。
交手前他还以为刘胤不会是他的对手,不想自己使了浑身解数,却只能保持在招法上不败的程度。
“呵呵,聂兄对洪某过誉了,就凭聂兄你这三十六路鸳鸯步,七十二路连环腿,就远胜于我!聂兄你这一身本领,放在武林中亦是一等一的厉害,绝对是名家之属。”…
刘胤自是与他商业互吹,不能真顺着话抬高自己贬低了人家。
“那我们继续?”
聂剑臣已然对刘胤之前拿枪指着自己的气全消了,现在他满眼热切,竟还想继续比试。
“好。”
刘胤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知道聂剑臣说的意思。
招法套路比试完了,双方接下来就要进行劲力上的较量了!
“哈!”
聂剑臣猛哼一声,神色一凛,与刘胤手臂交叉的那条臂膀一发力,拳头死死攥紧。
刘胤亦是神色郑重,伸出去的手臂运力与对方顶着。
劲力交锋远比招式比较要更危险,所以由不得他不郑重。
这般场景,看似是两个傻子一样的人各用一条手臂在角力,小孩子一样的游戏。
就如安娘,她生前也不懂武功,毫不明白,所以她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实则不然!
现在双方相互运气发力,进行明暗之劲的较量,这才是无数武人做梦都想瞧见的真传,如果能近距离观摩,就能瞧见他们双方运力的技巧与方式,发劲的步骤和细节,从而获得非常大的收获。
而这般僵持,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十秒钟。
十秒钟一过,聂剑臣便撑不住了,他猛然抽身收臂,脚步“蹬蹬蹬”地往后退。
一共退了五步,在青石砖地面上留下了五个明显的脚印,每个脚印四周都向外蔓延着大量龟裂裂纹。
再看他的一张脸,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红色,仿若蒸熟大虾的那种红焖,他的头上还有若有若无的白气袅袅升起。
反观刘胤,则是一点事没有,不仅脸色如常,站在原地更是动都未动。
“呼”
聂剑臣双掌浮在胸腹前向上缓抬,然后又向下缓压,同时长舒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
“聂兄,你没事吧?”
刘胤快步来到他面前,一脸关切道。
“我没事。”
他望向刘胤,眼里尽是敬佩之意,道:“好厉害的暗劲呐,我只能瞧出几种,刘家拳、蔡家拳、梅花拳,还有更多瞧不出的。明劲亦是非同凡响,深得北方多种拳术真传。若方才洪兄你不收劲,我必受伤。”
“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哈哈,今夜能与洪兄你这等高手交手一番,实在痛快!”
“我亦如此,里面请?”
“请!”
武人之间的友情往往来的就是这么容易,打一场,惺惺相惜,然后坐下喝酒。
刘胤欣赏聂剑臣的为人,聂剑臣敬佩刘胤的武艺,双方边喝酒边聊天,随着酒水下肚关系而急速增进,很快就从陌生人升级到了朋友的地步。
他们畅谈古今、言说武林,聊得是好不痛快,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当下时局上。
砰!
聂剑臣的手掌重重一拍桌子,然后苦闷地喝了一口酒,自顾自道:“当今朝廷腐朽无能,畏洋如虎,挨个的向列强割地赔款,以至于洋人现在越来越得寸进尺!自古以来,只有用拳头打出来的尊严,哪里有求和得来的尊严?如此卑躬屈膝,洋人日复贪婪,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把我们的国家瓜分殆尽!这样简单的道理,连我这一介匹夫都能看明白,为什么朝廷上的衮衮诸公却看不懂?看不清!”…
说完,他又是把手中的酒瓶举起来“咕噜咕噜”灌了好大一口。
“聂兄”
刘胤皱眉,想说些什么劝他。
“叫我建功吧”
聂剑臣背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
他名剑臣,字建功,佩剑之臣便是武将,武将自然该于沙场建立功勋,这名与字倒也是相得益彰。
“恨呐,好恨呐,我等弟兄浴血奋战,抗击倭寇,为何朝廷要与倭贼签下那等屈辱条约媾和?为什么要断我军粮饷后路,以至我军弹尽粮绝,为什么”
他喃喃说着这些话,却令刘胤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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