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选手休息室。
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正上演着荒诞的一幕。
刚刚还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机甲兵,安雅……此刻被五花大绑,整个人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并浑身发抖。
她并没有挣扎,只是身体不受控制。
捆缚她的东西也并非绳索,而是铁链。
“能挺过去吗,安?”
在安雅身旁,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问道。
她正拿着一盒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对方身体各处的“数据接口”。
这些孔洞此刻冒出青烟,还有些发烫。
外接口凸起的部分,直接穿过机甲兵的紧身衣,与衣物贴合在一起,因此倒是不必脱去衣服了。
“你还是太冒失了……姐姐。”
女孩低头小声埋怨着。
“神经接口都是有保险卡扣的,每次连接和断开,本该有个脱钩的时间。”
“为了出舱作战,你总是蛮力拔掉接口……这样的损伤很难修复,而且精神层面的损害往往不可逆……”
护理女孩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操作着。
先用棉签酒精消毒,然后再用内窥镜检查……
有句俗话说得好——
「外接口是机甲兵永不愈合的伤疤」。
作为电子元件与神经系统的嵌合体,这些接口不仅脆弱,而且极难维护治疗。
因为不仅要防范电子设备短路,又要防止感染发炎。这些地方不能打麻药,不能轻易拆卸,甚至不能涂散热剂……
也正因为如此,每个机甲兵都必须常备至少一个贴身看护的后勤护理人员,双方的关系就如同旧时代的骑士与侍从。
唯有在后勤护理员的长期照料下,机甲兵才能维持健康身心……而这个后勤人员,大多由值得信赖的亲友担任。
就比如眼前的小女孩。
她叫莉莉,是安雅的亲妹妹。
“啊啊啊!!!”
也许是碰到了某个痛点,安雅突然挣扎起来。
她的力道大得出奇,让捆缚身体的锁链都绷紧了。
“别,别碰那里!”
“离我……离我远点!!!”
这位驾驶员很快涕泗横流。
神经层面的疼痛,会远远超出人类生理极限……更何况,她还患有“生化幻肢痛”。
安雅此刻只觉得疼痛从接口在向外延伸扩展,直到一台钢铁机甲的大小……这一刻,痛苦组成了巨人。
“……哎。”
她这样挣扎,治疗一时没法继续了。
莉莉索性放弃,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些年,她早已听惯了姐姐的惨叫。
“就算这样卖力工作,最后得到的门票和打赏钱,也还要被主办方收走八成……不过还是够半年的开支了。”
她早熟地计算着本场收入,叹了口气。
即便隔着好几道门,这里也能听见赛场里观众的欢呼声。
观众彻夜无眠,莉莉也同样。
按今日的比赛安排……只要不出现突发情况,狂欢会持续一整夜,让观众们看个通宵,看个痛快。
可参赛选手的境遇,谁会关心?
实际上,生化改造带来的伤痛,都是幸运儿和胜者才配享受的。
毕竟机甲决斗赛本就有生命危险……在比赛里直接变成肉泥的驾驶员比比皆是,而且偶尔还要为了赔率,去打假赛。
反正有市场的东西,总是不缺人买单。
俱乐部老板常说,你干不了有的是人干。
姐姐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
靠着这份工作,她养活了整整一家人——包括酗酒嗜赌的父亲,卧病在床的母亲,还有正在读书的自己。
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莉莉的思绪。
“安,你还好吗?”门外是个成熟的女声,“我们是诊所的医生,预约过的,来看你了。”
“啊好……好的,请进。”莉莉弱弱地答道。
于是,四人走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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