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案大部分时候,多是家长里短,”杜书吏乐呵呵地给陈温这个新人解释着:“某家丢一只鸡,怀疑是某家偷的,如此如此。这样的案子也不需要状纸,告到县衙来,就由咱们书吏取了底簿书写诉告缘由,以备日后县尊审判。”
县令也不是每日都要审案,最常见的就是积压一些案子,最后统一在一两天内裁决完毕,若是疑难杂案,那就无限期延后了。所以书吏如此吃得香,他们收受了东西,就可以操纵知县优先审理哪些案子,影响甚至代替知县进行裁决。
尚老二战战兢兢把家中的失窃案说了,鼓起勇气道:“草民、草民是小民一个,不知道如何恶了沈大老爷,要断了草民的活路……”
马书吏的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十分倾听的样子:“是哪个沈府?仁济坊朱雀巷的沈府吗?”
见尚老二点头,马书吏就道:“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说,沈大老爷指使人砸了你的摊子,还偷盗了你的家财?”
尚老二听他说的没错,也点了头,却混忘了他来时候陈惇专门叮嘱过的话,陈惇交代他不可随意提沈老爷的名字,只说是沈府刁奴作恶,为害乡里。
“闻所未闻啊,”马书吏“嘶”了一声,转头道:“二位兄台,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杜书吏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陈温也觉得十分不妥帖,只听马书吏道:“尚老二,你刚才说沈老爷是吃了你的豆腐吃出了问题,因而记恨于你,才派人砸了你的摊子的,是这样吗?”
尚老二觉得没错:“是这样。”
“那你的豆腐的确是有问题的了?”马书吏话头一转:“是粪水豆腐?”
“不不不,”尚老二反应过来:“草民的豆腐没有问题,是祖传的卤料做出来的,绝对不是粪水里泡的!”
“既然没有问题,”马书吏道:“沈老爷怎么会吃出了问题呢?沈老爷高高在上,和你云泥之别,他若不是吃出了问题,为什么要为难你这么个升斗小民呢?”
尚老二绕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道:“大人听错了,小民说的是,沈老爷吃坏肚子,是那些恶人口中说的,我根本不记得有沈家的人来买豆腐……”
“所以你是说,这些沈府的家丁是造谣,说的是子虚乌有的胡话,”马书吏道:“是这样吗?”
这一次不等尚老二点头,马书吏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个满口虚言、肆意攀诬的刁民!我在县衙中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以民告官,还以如此可笑的理由告官的人!你说砸摊劫室都是出自沈老爷指使,他说是吃坏了你的豆腐。而你说自己的豆腐没问题,根本没有卖给沈老爷,沈老爷是脑袋出了问题,编造了一个罪名加害你——你且去听听外面的话本,恐怕都没有你说的荒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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