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志明在屋里,依稀听到了刘强的声音:“喂,师傅,怎么机器不转啊?”……
五分钟后,刘强打开机器,拿出录像带。在录像带的边沿一个小按钮上,掰了一下,放回机器里,又按下了开始按钮。抬起头来,鼻尖上带着汗珠,笑着对言志明点头。“行了?”“嗯!”刘强笑了笑,笑的很轻松、很尴尬。
言志明人生中的第一次采访,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开始了。
相信很多的朋友也会有这种经历吧,就好像是儿时玩儿的丢沙包一样,沙包拿在丢的人手中还没丢,站在中间的我们心中就会没缘由的激动,各种想法浮现脑中,我x,不会是冲我来的吧?能不能接住?能不能打到我?打到了以后会不会疼?以此类推,可是当丢沙包的人将沙包丢出的那一瞬间,我们的脑子里多半什么想法都没有,剩下的只有躲闪,或者伸手接。
言志明现在这个沙包就接的挺难受。开始的紧张慢慢的消散了,剩下的没有担心,只有应付,因为他与这个富翁的采访进行的很困难。问富翁的一些问题,他的回答都很仙儿,言志明都没法把控。
比如说言志明问他,在学校里的时候你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为什么要拿着蛇吓唬人家?
富翁却这样回答:“我觉得这个学校挺无聊的,一片死气沉沉,我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够给这所学校带来一点生机。我觉得他们都不理解我!”这样的回答,让言志明感觉很难受。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初中的学生,而是一个经历了沧桑、似乎看破红尘的摇滚歌星。这位歌星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自以为的富含哲理,仿佛别人都不理解自己,只有自己是站在高高的云端之上。刚刚采访20分钟,言志明就停了下来,说要自己缕缕思路。
刘强凑过来,给言志明点上一根烟说:“不能这么问他,干脆就让他复述事实,其他的问题让别人来说。”“别人?别人是谁?”“就让富翁说他在学校的经历,然后让富余海说一些别的,他们的采访就结束。根本采访不出什么东西来,那还让他说什么?就算是采访六个小时,能用的,我看也就是十分钟。”
言志明说:“好吧,就这么干,今天下午咱们把富翁采完了就行了,完了之后,就去外边拍点空镜,明天再采访他爸。”
于是,言志明打开门,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富余海就站在门外,离这门口很近。“富老兄,你进来吧,马上结束了。我们休息一下,接着采访,完了要出去给富翁拍摄点空镜。”富余海连忙点头,高兴地进来了……
多年之后,言志明每每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采访,都会感觉是多么的失败。他俨然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一个错误的选题,采访了一个错误的人。本来就没有经验,还遇到一个大仙儿级的摇滚范儿的人,这给他的第一次,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突然,一个想法在言志明的脑子里突然蹦了出来:如果采访不好,显得敷衍了?富翁他爸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毕竟吃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是,这个想法就是这么冒了出来。
人生就像是一个迷宫,面对着熟悉的转角,选择走下去的人虽然不能肯定离开,但是选择止步的人却注定永远停留。我们从出生开始,就被放逐到迷宫之中,迷茫的人学会了恐惧,恐惧让人止步,也会催生出愤怒,于是,有的人迷失了方向,只能终日徘徊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反复的绕着相同的圈,无法自拔。在这场游戏之中,选择守护的人释怀得到了快乐,有些想不开的人只能得到憋屈。
此刻,言志明就只能得到憋屈。
其实,采访中记者挨揍的事情,并不少见。
有人为打记者喝彩叫好。说什么这帮记者都是不按照规矩办事的,光想着自己的稿子,不想别人的死活。或者是想通过自己手里的权力,为自己谋事情。该打!甚至有人认为,挨揍成为记者上位的另类捷径。挨了揍,累累的伤疤能给稿件的内容增加文字难以表达的内容;挨了揍,殷殷的血迹能提升知名度给社会活动力加油,爱了揍,可以让其他阶层的精英自己是个能获得出去的狠角色,同其建立起铁硬的关系。
甚至还有记者大揭本行业内部,呼喊:“XX电视台记者被打活该!”原来,某电视栏目记者就某法律官司到某明星家敲门欲进行采访。他们表明身份并说明来意后,明星表示拒绝。后来双方因口角,大打出手,造成双方都有受伤。
其实,这足以经说明,记者已经到了明星家的大门口,已经敲门了,已经干涉到他和家人的生活了。我想,那位明星肯定是忍无可忍才出手打人。如果是一个公众的场合,那么不该打。在自己家里,被人堵着门来纠缠,不打白不打。试想,如果你们家来几个人堵着门,问你不想说的事情,还想着进屋和你说理。并且,他们还是一帮被称为“狗仔队”的八卦娱乐记者!你会怎样想?反正要是我,打他个奶奶腿的!
法律明确规定:“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这里的侵犯当然包括这种不请自来的骚扰者,那么为了保护自己住宅不受侵犯,当然包括使用武力驱逐来犯着。
对于公民住宅,是与生存权直接有关的私人领地,正如国外一位哲学家所说:“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是法治社会对公民生存权的承诺。保护的最高程度达到“每个人的家就是自己的一座城堡”。
据说,那个被打的记者,还是学习法律的。听说他感觉到自己很冤枉。其实要是仔细想想,那位记者真的没啥冤枉的。你好赖还是学法律的,怎么就不知道,到人家家门口去,那后果不就是已经注定了的。
在此事上,好多人认为现在某些记者存在的最大问题是特权思想严重,不懂法,不守规矩。再说一个:这个事要是在国外,人家要是拿猎枪把你蹦了,你死都白死了。
当然,有人为被打记者鸣不平。
他们认为记者是“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自己有了解决不
了的麻烦事,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找记者。
但现实中是,记者这个行业本应成为社会上颇受尊重的一个行业,却硬生生被某些人搞出了“防火防盗防记者”。整个行业一度被“妖魔化”和“污名化”。许多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记者等同于“狗仔”,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地往整个记者行业身上泼污水,抓住个别老鼠屎无限重复地夸大和炒作,一副恨不得把全行业都塞进泥沼中的架势。
骂记者,打记者,瞧不起记者,妖魔化记者,可真有了事情,很多人又会哭着喊着找记者。记者的确有监督报道的权利,但有些人摆明了对记者抱着“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仿佛记者天然有义务和责任帮他解决所有问题。孰不知记者可不能越俎代庖把法院、警察、检察院等机构的事情全做了。一旦记者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各种污言秽语又开始朝记者猛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己会不会就是被这个富翁父子当枪使了,如果报道不好,他们会不会到电视台告我们?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这个本已经浑浊的脑子里。言志明一天都没有精神,只是耷拉个脸,应付着别人。他把所有拍摄空镜的工作,都托付给了刘强。谎称自己脑袋疼,一直躲在屋子里。这样的密闭空间,能够让他减少一些烦恼,但感觉更加憋屈了,甚至有些上不来气……
等晚上言志明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采访,他认为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了: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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