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克劳歪着脑袋,故作天真的说。
“文不才,这应该是你的同乡最后一点遗物,能够送到首都也是香水瓶的失职——奴隶怎敢向文明世界发信呢?”
“我听了杰克·马丁的故事,好像你这家伙还准备卧轨自杀来着?”
“呵呵.”吉姆低眉垂眼阴恻恻的笑着:“胆小鬼!”
文不才面容枯槁,嘶声大喊:“不是的!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
吉姆·克劳脸上的肥肉不断抽搐,逐渐愤怒。
“你在镇子外面射杀了三十一个刚刚成年的香水瓶小鬼。”
“却不敢和我赌一把?我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台面上了,只要你愿意帮我——”
“——大首脑和凯文·理查德神父,我都会如实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你。把箭交给我吧!”
从珍奇馆的负责人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句句属实。
文不才跟随凯文·理查德神父来到北美,第一时间就跟着这位地区颇有名望的教长来到台前,与乔治·约书亚所在的议员阵容拉钩连线。
这位黄种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调集乡绅地主动员走访,号召三乡两县的父老乡亲,为太平洋铁路公司输送了接近一千四百多个劳力。参与太平洋铁路建设的华人奴工,总数也不过一万两千人。
作为翻译,文不才可谓是尽心尽职,在纽约有两套房产,在华盛顿还有约书亚中尉送来的一套庄园。衣着光鲜亮丽,气度潇洒不凡,也成了蛇口老乡眼里的豪绅望族。似乎只要去了美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忙于社交,忙于寻欢作乐,除了来往于港口码头,穿梭大洲两地,根本就没去铁路公司施工现场看过一眼,这是崭新人生的开始,也是噩梦的前兆。
因为酒会争夺美女的俗事,他喝的烂醉如泥,几乎要昏睡过去,在百老汇街巷,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右腿胫骨,让他老老实实在床上瘫了一百天。再回到华盛顿故居,他收到了一双皮靴,还有老乡送来的遗书。
他已经记不得这封遗书究竟写了什么,里面充满了绝望的词句和字眼,字里行间的怒与恨,都是诅咒和辱骂。
当文不才顺着铁路往西方飞奔,来到亚利桑那,州政府交到他手上的只有一沓合同,连尸骨都看不见了。
他不知道该找谁要个说法,风和日丽的某一天,他躺在科罗拉多大峡谷的红岩戈壁,躺在一条炙热的铁轨上,决定结束自己卑鄙耻辱的一生。
“给我牌!给我牌!”文不才厉声喊道:“给我牌!”
“你要哪一张!小老虎!”吉姆·克劳咄咄逼人:“是[Ace]?!对吗?!大声喊出来!”
“给我牌对!给我[Ace],我答应你!我把箭带来给你!我帮你杀人.我.”说到此处,文不才开始干呕,他只觉得恶心,眼睛里出现了幻觉。
牌桌上暗红色的绒布似乎在慢慢融化,变成沸腾的血肉泥流。
冒出一颗颗带着黑色毛发的颅骨,它们像是滚烫的浆汤,不断的涌现出血红气泡。
“给我合同.给我我来签了它.”
“不错呀!精神状态不错!文森特!你真不错!”吉姆·克劳用力鼓掌:“真不错!真不错!你真不错!是个人才!~那么如你所愿——”
——枪械推到文森特面前,随着一张黑桃Ace落桌,口头协定似乎已经签完了。
“距树懒镇西北侧大峡谷的水牛湾有十六英里远,遗址靠近一片雨林,我讨厌虫子,那里有很多虫子。”
“神庙下方的墓葬群,错综复杂的地穴坑道,这就是大首脑不得不去的地方,文森特,他喜欢红色矮脚马,似乎和你身边那个杰克·马丁的赏马品味很像。你要是能发现他的马,他一定就在附近。”
“箭就是从那座遗址挖出来的,传说玛雅人把灵媒巫术传给当地印第安部落,库库尔坎羽蛇神灵的奇迹之力,可以赐给凡人永生不死的力量。”
“大首脑要一直加注,一直一直加注.”
吉姆·克劳以两指拄在桌面绒布上,扮成长途跋涉的旅人。
“他一定会去的,一定会去。绝不会放过这神奇的宝藏。”
“假借修建铁路的名义调集人力,挖掘史前遗迹,这就是他的人生理想,是他通向下一个天堂的必要阶梯。”
“凯文·理查德”文不才挪开杰克的手枪,把吉姆·克劳的配枪拿到手里:“这条老狗呢?”
“箭还没有落到我的手上,我不会把所有的筹码投入赌局”吉姆·克劳话音未落。
“砰!——”
从马戏团后台暗道,从赌场的阴角小窗之中射来一颗致命的子弹!大首脑的威逼利诱之下,托举杰克·马丁的持枪手,扣动了命运的扳机。
弹头打穿了吉姆·克劳的肩颈厚肉,刺破锁骨,从前胸冲出,直朝着文不才的眉心飞去!
他心灵破碎,难以呼唤魂威助力!酒狂也仅仅只是闪现离体,接触子弹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破片毫无阻滞的打进文不才的右眼,顿时血流如注。
“该死!”吉姆先生猛的敲打桌板,从赌桌暗格跳出来机关拉柄,他身体一沉,立刻陷进暗道密门之中。
接二连三的枪声从马戏团方向传来,文不才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狼狈不堪浑身是伤,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拿上桌面的赌注,拿走杰克的信物,把苏利文的帽子留在台面上。依照丰富的火并经验,避开那第一枪射来的方向,躲到赌桌死角去。
“酒狂·Alcoholism!”
他呼唤着身体之中的神灵,却得不到回应了!
“酒狂·Alcoholism!酒狂·Alcoholism!帮帮我!他妈的!”
“酒狂·Alcoholism!”
“我在流血”
粘稠的血浆顺着眼窝淌进嘴里,文不才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魂威一直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他似乎已经从闪蝶的状态一点点退化,无数条看不见的锁链将他死死绑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酒狂·Alcoholism!”
“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你什么都不做吗?!又一次袖手旁观?你要看着我慢慢死掉吗?一点点发烂发臭?”
“我真该死啊!”
文不才据枪开火,打向宾客区餐桌,吉姆·克劳的手枪威力太大,餐具一下子爆散飞射,落到场地各处。
他不敢探头还击,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拿上杰克·马丁的雷明顿,再次开火,弹头与餐叉碰撞发生弹射——钢叉落到文森特身边,叫他抓来狠狠刺进眼窝里!要把这颗坏死的眼球带着弹片一起拔出来!
“我真该死呀!!!”
杰克·马丁扣下扳机,子弹几乎在口腔之中零距离爆炸!
他的腮帮子突然膨胀起来,后脑却不见一点血。
一张张细密的鱼线,好像悬挂钟摆的钢丝,这神奇的灵体将弹头裹得严严实实,枪口冒出来浓烈的光焰,燃气几乎从他鼻孔和耳朵里冲了出来!
他似乎连自杀都做不到!箭已经认可了这个孩子!肚腹的三叶草花伤疤已经慢慢止血愈合,变成难以磨灭的纹身。
杰克·马丁还想接着开火,击锤却叫大首脑用手指狠狠锁住了,手枪子弹已经打光。
命运的奴隶们敲打着铁铸的囚窗,依然发出不甘心的怒吼。
“我真该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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