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路很慢，声音也慢，一重一轻的，换脚声音中间间隔很短，扶着墙壁，却又坚持不用拐杖。

舒子欣垂下眸子，不晓得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从定坤宫出来，拿到那一纸和离书，走的决绝，想了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那一纸和离书，将他们两个的关系彻底撕裂开来。

说不清道不明，她却开始回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郭子奇从来不苛待她，便是婚后一直无孕，婆婆颇有微词，他也总是护着。

他说她是下嫁，没有她什么熟人，只有几个携带的丫鬟，自己自然是要护着她。

按照规矩，携带过来的大丫鬟是得用作姑爷的通房的，不过郭子奇没要。

他从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她想要的他都满足，她想为他下厨，被油烫了一个水泡出来他都心疼得不得了。

他说她的笑容很好看，总是很阳光，能带走他一夜苦读的疲惫。

还有无数个夜晚，他动情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是他戏演的太好，还是真的陷入其中成了戏中人。

舒子欣自认有洁癖，他若是收个小妾通房什么的她倒是可以大方，只要那女人安安分分的不作怪，她当个贤惠的夫人又如何？

舒子欣突然有点羡慕楚滢滢。

崔云灏看向她的眼神的时候，真的就只有她。

“热水好了.....老板娘。”他又突然出现喊她，带着小心翼翼，带着卑微。

舒子欣突然觉着脸上发凉，手指轻轻一抹才发现，她已然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发现她哭了，他倒是吓着了，跌跌撞撞地朝她走去，慌乱地蹲在她面前，用袖子给她擦拭着。

“是我不好......你莫哭......是我不好......”他轻声抱歉，语气急促又毫无伦次。

舒子欣低声哭着。

他愣住了，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放，停在半空中也是徒增了尴尬。

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呢？

楚滢滢没喝醉到那种程度过，捧着那小小的一盒口脂，这还是舒子欣送给她的，一分未取。

舒子欣大概也有需要醉生梦死的事情，才会创造出这么一盒口脂来。

口脂的味儿的确是有一股酒味儿，醇香浓重，许是崔云灏鼻子比起旁人偏敏感，他闻着闻着的时候就有些面色发红，觉得刺鼻，真如喝了酒。

颜色也是红润润的，带着点点花瓣的碎色在其中，像是点缀着星辰。

“小耗子，你不觉得那个小厮眼熟么？”楚滢滢撑着脑袋，身后是崔云灏，他在梳理着她的长发。

口脂盒子还算精致，夹在食指与中指见，修长的指骨被烛火照的更加通透白皙。

崔云灏点点头：“是很眼熟。”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两个人心中泛起。

崔云灏梳理着她那些不规矩的杂毛：“这件事大理寺也结案了，宗卷上也写的清清楚楚，若是郭子奇还能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天子脚下，那只能说明背后有贵人相助。”

楚滢滢虽是抱着玩笑的心态，却是认真的很：“没准可能是皇上自个儿同意的。舒子欣肯收下，又或许是她自己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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