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客厅,韩子吟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嘛玩意儿?你用唐诗宋词给出的题?”
“然也,”曹操很理所当然地说,“我看家中藏书,所录之诗甚妙。出作考题,有何不可?”
可,很特么的可,为什么呢,因为全国所有中小学生的作业题都是这么出的!
这能筛出个屁的行内人来?
韩子吟颓坐回沙发上,他告诉曹操,你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古代,尤其是造纸业刚刚萌芽的汉朝,书特别珍贵,绝大部分还是累赘的竹简,只有大户人家有那个底蕴和能力藏书。
在有知识就能当官的时代,一些珍稀的好书在这些人手里,那就是秘而不宣的独门秘籍。
从这种藏书里出题,就好比老师从国外的艰深巨著里,找些名句,让学生解读、仿写,这没毛病。
可现在什么样的书买不到?
还搁那觉得书都是珍稀孤本呢。
烂大街的《唐诗宋词》,能答上来的就是懂行的人?
你见过拿《童趣儿歌》来做阅读理解的吗?
“什么!你们这里的书遍天下都有?”
曹操难以置信,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哆哆嗦嗦地问道:“那,那岂不是,全国个个皆是书生,天下人人都为士子?”
“书生士子谈不上,但是有义务教育,起码都会读会写,也读过最经典的文章。”韩子吟挣脱开曹操汗津津的手心,“现在是个人就能出书,顶多掏点钱。”
“随意著书立说!那不是谁人都能成圣作祖!”曹操嗷地一声,然后垂头喃喃自语,“竟有这等世道……”
这韩子吟也能理解,毕竟曹操当到那么大官,那么大一文化人,也不过是给先人写写注释,好不容易注出来本《孟德新书》,后来还被张松忽悠烧了。
文化现状剧变,这对曹操这个专业的学者、政治家来说,简直就是重塑世界观的史前冲击。他额头啪嗒啪嗒往下滴汗,表情阴晴不定,时而凶狠地皱眉,时而像肉丝塞牙一样嘬嘴,时而傻乐,简直像在做面部保健操。
这得喊一喊,叫叫魂儿吧,人别再整魔怔了。
韩子吟一拽曹操,把他从深思里扯回来,手指门外:“你回头再消化这个,先去把您老人家出那破题换了,哪怕整点儿你那时候的重大事件、名人典故,都比仿写古诗要强。”
曹操木讷地点点头,保持着这个被雷劈的状态,乖乖出门了。
他和宿敌刘备有很像的一点,虽然寄人篱下,但依旧有很强的责任心和工作意志。只要你不在他卧室的隔壁磨刀,他就是最能干、最听话的门客。
“枭雄曹孟德都要听你的,真是好男儿合该威风。”花木兰带点儿调侃地笑道。
韩子吟一愣。
受宠若惊啊,论到好男儿威风,等闲人谁比得过花木兰?
他看花木兰那是男女全才,武功不用多说,干活手也很巧,习武从军留下的茧子,丝毫不妨碍她使剪刀,彩纸上的剪痕如游鱼般灵活,精细度比打印出来的纸模也分毫不差。
不愧是以“唧唧复唧唧”出场历史舞台的女红专家。
“那都是我狐假虎威,仗着霍哥和云哥在他心里有分量罢了。”韩子吟讪讪地笑。
他对自己几斤几两心知肚明。
尤其是上回,他们心平气和,丝毫没杀气地商量“剁手还是活埋”这个理论问题,从那时起,韩子吟心里就一直在发怂。
他怕呀,他生怕将军们在这里住过一段了,能上街了,回头问他干嘛去,他无所谓地说:“哦,我今早起来技甚痒,遂去随意打杀数人,果然舒畅许多。”
我的乖乖,那场面,那后果,想想就后脊梁发……
“子龙与人打杀起来了!”
刚出去的曹操火急火燎跑回来指着门,跟小钻风似地对大王说:“就在中院厮斗!”
卧槽?
我不就预想一下吗?应验了?
韩子吟大惊失色:“娘的,怎么说曹操曹操到啊?”
曹操:“啊?”
“不是,那个,”尴尬地支吾一声,“怎么说打杀就真打杀啊?”
这个时代能跟赵云杠的人恐怕没几个吧?难道是古代的仇人?
“跟谁打起来了?”
“不识得!”曹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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