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顾怜幽是怎么让太子配合她的,可她确实算准了每一步。
昼轻舟在大宴之前也不知道昼玉会怎么配合上演这出戏,如今他知道了。
原来顾怜幽真的不必嫁给他,也能得到栖如的信任。
顾怜幽借口更衣,起身自偏门出殿,刚走出几步,无垢却叫住了她:“顾姑娘。”
顾怜幽回头。
无垢缓缓道:“顾姑娘的心绪究竟如何,如今贫道亦看不明了。”
顾怜幽却毫不拐弯,在无人之处直接开口问:“您希望您的儿子登基吗?”
无垢只是眸色深沉地看向远方:“至乐无乐,至誉无誉,何必强求大位。”
顾怜幽摩挲着手中那块玉的花纹:“您何必自欺欺人?”
她走向无垢,在并肩之处停留,低声道:“您希望您的儿子登基,我亦希望我的夫君登上大位,您出世逃避是一回事,我想与您各凭本事又是一回事,二者并不冲突。”
刹那间长风拂过无垢耳畔,猎猎如割,心脏猛然跳动。
然而他只是轻声道:“道法自然,不可强求。”
顾怜幽没有再答话,她抬步往御花园走,却在路过英华殿偏殿时忽然被人摁在了墙上,昼玉一张方才镇定自若的脸此刻都是忍无可忍的愠怒,手上青筋暴起,压低声音质问道:“顾怜幽,你果真要嫁给东平!”
顾怜幽抬起头直视他:“是,我就是要嫁给———”
她话未说完,昼玉便强势地压着她吻了下来,唇瓣忽而相触,她整个人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被迫紧贴着他的胸膛,昼玉像是疯了一样地吻她,肌肤相触如燃烧一般蔓延,他失去理智和章法的吻让顾怜幽难以应付。
顾怜幽推他,却反而被他一把打横抱起,大步跨进无人的偏殿中,一把将她扔在榻上,对着她解法服的腰带。
顾怜幽看着他的动作,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不要。”
昼玉被她紧紧抱住,直接停了动作,他本来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吓她。
昼玉紧紧搂着她,冷声质问道:“你也知道害怕,怎么不想我也会害怕?”
顾怜幽脑中一片混乱,心跳如雷,耳边只有昼玉咬着牙一个个字说给她听:“只有我一个人日思夜想,想你想到无法入眠,想将你重新娶回来,想着要护你平安,你却满心都是怎么嫁给别人,先是云薄后是东平,往后是不是还会有!”
顾怜幽的手指冰冷,靠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着,重生之后从未有过与他如此紧密地相拥,肌肤的温度与他气愤间胸膛的起伏都如此贴近。
她脑子嗡嗡地振鸣,眼前莫名发白,像是浸入了水里快要窒息时又被人猛地从水里拉出来,一时间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昼玉就这么抱着她,似乎无比渴望这一刻,宽大的手掌按在她腰上和背上,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含恨道:“顾怜幽,我真的是欠你的!”
顾怜幽刹那间有站不稳的感觉,双腿发软,心脏空荡,只能抱紧他才不至于滑下去。
怀中的人不说话,昼玉的声音沙哑,莫名的阴沉强势:“你要嫁云薄我就把云薄调入东宫关着,你要嫁东平我亦可以当庭阻止,不管你要嫁给谁,只要不是我,你都嫁不成。”
顾怜幽慢慢回了些力气,声音却还是软弱无力:“昼玉,我不想当皇后了,我累了。”
昼玉捧着她的脸,强制着让她抬起头看他:“是因为你想闲云野鹤地过一辈子,还是因为上辈子做皇后伤了神?”
顾怜幽没想到他这么快便知道了她原本所愿,可再细想,大哥就在他身边,他要问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怜幽嘴唇发白:“既然你知道了,我便直说,我本就是一个想浮白载笔,餐云卧石,背着长剑走江湖的不羁性子,但为了你,我抛弃练了十数年的武功再也不提要闯荡江湖,折断我的傲骨如履薄冰地活着,只是希望能为你铺路,让你少些烦忧。你已经耽误了我一辈子,难道还要再耽误我一次?”
“你会做这些不都是因为心中有我?”昼玉紧紧地抱着她,哪怕话语间是两个人在吵架也丝毫不松。
“这辈子我会提前荡清世家,摆平西晁,待那时海晏河清,你不必再弯下傲骨委曲求全,如果皇宫让你觉得憋屈,你依旧向往闲云野鹤,大可以不时游山玩水一段日子再回来,可你总是这样伤我,拿旁的男人来刺我,丝毫都不顾及我的感受,要我怎么办?”
顾怜幽被他一个个字砸下来,忽然松了抱紧他的手,昼玉感觉到她松了手,哑声道:“怜幽,我求求你,如今我丝毫看不清你所思所想,你能不能对我明说一句,哪怕就一句。”
顾怜幽仰着头看他:“我心中没有你,便是我的真话。”
视线在极近的距离中交汇,昼玉没有忍住,按住她的后脑就吻了下来,温柔而缠绵让人顶受不住,而昼玉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有回应,疏疏的天光从窗中漏进来,而他们不顾一切,只是在此刻唇齿相依。
如此渴望与他接近,让人有忘记一切的冲动,明明做好了那么多的准备,在两个人之间要划一道鸿沟,找了那么多借口骗自己远离,也让他冷了心,她要在与他最疏离的情况下做这一切。
在此刻,却只是唇畔相接便可以让她丧失所有理智。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他,怎么可能抛弃所愿,打断傲骨陪在他身边十数年,那些因为相爱而相互扶持走过的十数年,从来都不是假的。
昼玉几度为她差点丢了命,在祭坛上为她挡箭,冰天雪地中躺得发了高热,禁足时替她挨了三十板,每一板都是真的,他不顾前朝流言,顶住所有压力执意封她为后是真的,身处大位,却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真的,为了她,宁愿不要孩子也是真的。
她为了他咬牙扛着月太后的压迫,从来不提一句委屈是真的,为他放弃游走天下的愿景,为他逼着自己去做一个贤明的皇后是真的,不敢让他在前朝说的那句皇后只此一人,可德天下,成为旁人的笑话,这些,都是真的。
可她现在却不能说一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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