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大殿之上的昼玉却微微侧眸,看向了顾怜幽。
顾怜幽一袭茶青素锦衣裙,并不是他所赠那件缂丝锦。
呼吸有刹那地一紧,昼玉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淡淡移开了视线:“平身。”
满殿声音响彻云霄:“谢太子殿下。”
顾怜幽拂袖起身,抬眸时却恰好对上了云薄的目光,他坐在昼玉身后,恐怕是昼玉有心安排。
刚刚被贬为太子府属官的云薄,其实并没有机会入这次宫宴,但云薄在此,就说明是昼玉法外开恩。
云薄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怜幽,遥遥一见,他的目光停留,顾怜幽却只是平静地看他一眼,而后眼疾手快扶住了顾浓云。
顾浓云太过于紧张,差点在起身的时候摔倒,没有顾怜幽眼疾手快这一扶,恐怕就要闹了笑话。
顾浓云心有余悸,连忙就着顾怜幽的手站直。却有些不解,顾怜幽明明站在她前面,是怎么看见她要摔倒的?
见她站稳,顾怜幽收回了手。
上辈子,顾浓云就在这场大宴上出丑摔了一跤,虽然贵人没有怪罪,但嘲笑她的人不少。
顾浓云看了顾怜幽一眼,欲言又止,咬着唇低下头去。
文帝与月皇后入场,内侍鞭庭,高声道:“跪————”
众人刚起来不久又齐齐跪下去,顾怜幽跪着,却远远看了一眼月皇后才缓缓俯身行礼,跟上众人的话:“…皇后娘娘千岁。”
恍然是当年空旷的东宫,她腹痛如绞,血流不止,她失去了她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子嗣。
晃动的青帘,握得发白的手,几乎咬得出血的下唇。
那些令人窒息的疼痛在一瞬间似乎重新翻天覆地而来。
太医不愿踏足,是昼玉故意在冰天雪地里躺得发起高热,几乎是逼着太医进了禁足的东宫,她才留下一条命。
否则那个出身微贱的太子妃,就要死在那座冷冰冰的东宫之中。
她绝口不提是月氏所为,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只因为他们得罪不起月氏,她不能只为自己,她要为丈夫考虑,月氏盘踞一方,势力深不可测,她不敢冒着个险。
可这辈子,月氏不会有这么走运了。
文帝声音沙哑沉着:“平身。”
宫人高声道:“起———”
众人齐齐起身,各自落座,顾怜幽看向桌上的酒不过一瞬,站在大殿前的栏杆旁边的教坊司人就举起长袖,高声唱调:“绥御酒!”
唱调的教坊司色长穿着宽大的紫色袍子,腰系金带义斓,任务就是看盏绥酒。
顾浓云有点不敢相信,她刚刚看向顾怜幽,看着顾怜幽似乎是有意去盯了酒杯,不过片刻就有人高喊绥酒。
顾怜幽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做什么?可她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明明顾怜幽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
顾浓云满腹狐疑地跟着众人举杯敬酒。
过场走了几轮,终于有臣子上前道:“此次西晁特遣二位使臣随臣入大周觐见陛下,西晁二皇子权渠慕我大周皇帝威仪,亲拜殿前。”
文帝的面色不如前世此时浮肿发虚,沉着声音也像是威仪如此,不曾内虚:“宣。”
内侍高声唱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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