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少帮主,”那络腮胡汉子伏地瑟瑟战栗道,“司马雷大哥与那四位兄弟,已先后遇害,他们五人的尸首才刚刚被发现,地点就在狂风岭一带的沙漠地里,属下等正自纠集残余的几名弟兄,准备去缉拿凶手,为大哥和那几位弟兄报仇雪恨。”
听了络腮胡汉子的话,浓眉青年仲武不禁呆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问道:“你门二人的名字是什么?”
络腮胡汉子急忙道:“属下名为罗三炮!”
另一名尖嘴猴腮的汉子也是迅速道:“属下叫曹虎子!”
“先跪在那里候着!”浓眉汉子仲武随即转向车厢内向其父回话。
只是这一次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要说远处的江云天听不见,只怕他就算是站在车厢一旁,恐怕除去当事人以外,其他人谁也不可能听清楚。因为车厢中那人在与那个浓眉青年答话时,似乎已经用了“传音入秘”的绝世功力。
过了大约几个弹指的工夫,即见那浓眉青年仲武转回头,向依然老老实实伏在地的罗三炮与曹虎子说道:“帮主老人家问你门二人可曾接到了由帮中快马发出的那道命令?”
“这个……这……”那个叫罗三炮的络腮胡汉子叩头道,“接……接……接到了,大约七天以前就已经接到了!”
浓眉青年仲武冷声道:“你可还记得当时帮主的命令是怎么说的吗?”
罗三炮张口结舌道:“这……这……这个……!”
浓眉青年喝斥道:“休得吞吞吐吐,赶紧如实说!”
“是!少帮主”那名叫罗三炮的汉子跪直了身子,语气极快道,“帮主训令,要边地第十分舵飞豹堂所有帮众在三日之内集结成连锁阵营,等候在指定的地点,并随时听侯帮主的手令行事!并同时负责肃清这一带地方的所有无干人等,不许有任何外人涉足这一地带!”
浓眉青年仲武一声长长地冷笑,说道:“既然帮主的手令记得没什么差错,那么,你们飞豹堂第五旗的人可曾做到了吗?”
正跪在地的二个汉子,听到浓眉青年仲武的问话,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那个叫曹虎子的尖嘴猴腮汉子,一时忍耐不住,出言抢白道:“回少帮主的话,属下等二人也只是听从司马雷大哥的命令行事而已!”
浓眉青年仲武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哦,找你这么说的话,帮主老人家的命令,你们也敢不遵守了,是这样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跪在地二名汉子已是脸色大变,暗如灰土一般,随即连连用力地叩起头来,磕到头破血流,仍然不敢停下。
“就是给属下等天大的胆子,我等也不敢违抗帮主老人家的命令,只是第五旗中五位当家的忽然间全部丧生于大漠之中,群龙无首之下,以致于我等众人一时就完全乱了章法!”那个叫曹虎子的尖嘴猴腮汉子还在语如连珠般地拼命的解释着,正说着话,年龄一大把的两个七尺汉子,居然开始像个小孩子一般哭泣了起来,满脸涕泪横流。
骑在乌骓马马背,正远远注视的江云天看到两个诺大的大男人,在地跪着如孩子般哭泣不已,心里不禁有些大为不解,不过由跪地二人涕泪横流的啼哭模样来推断,肯定是接下来似乎将有什么难以承受的惩罚,要加诸在他们二人的身。
场面又陷入短时的寂静之中,只听见罗三炮和曹虎子二人持续的涕泣之声。
这时浓眉青年仲武却又到了那个金漆彩色座车跟前,去请示如何处理跪地的两人了。对于车厢内的那个神秘人物,江云天内心之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好奇感,他曾经好几次向着车厢内放足平生目力看过去,但都因为深悬在车窗内那袭金色的缎子窗帘的遮挡,而难能一窥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习惯成自然,惯性驱使之下,他的一双眼睛,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向金漆彩色座车的车窗处看了过去。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天下间的事情有时侯就是这么凑巧,这一次看过去的时候,就在江云天的目光方自看过去的那短短一瞬间,刚刚好就起了一阵清风。
那阵清风的风势并不算太大,却也不能算太小,这风力的大小却是刚刚好能够揭开那袭一直深垂的缎子车窗帘。
就在那袭金色的车窗帘被风猝然揭起的一瞬间,江云天凭借自己一向锐利的目光,已经远远直视了进去。在他内心的想象中,车厢内那个人,既然膝下已有年龄如此大的一双儿女,定然是一个面容十分苍老的年迈老人。
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江云天所想象的那样,就在车窗帘揭起的一刹那;他所看见的那人,看面容竟然是一个一身儒衫,文人士子模样打扮的清朗中年人物,面容非但不老,反而还年轻地很呢,看面容最多有四十岁的年纪。
对于江云天来说,那人的面容虽然仅仅是惊鸿一瞥,可是这一眼他却看得分外仔细。
那人长有一张白皙干净的面皮,方海口,薄嘴唇,唇边微微留了一点短须,鼻梁挺直,双目精光内蕴,双眉浓密,他给江云天的感觉就是:冷漠、端庄,略带有三分木讷。无论江云天怎么看,那人都像是一个体面的读书士子,根本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势力庞大的黑道魁首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对不认识他的人来说,别人一定会认为他就是绅士学子,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如果对不认识他的人说,他曾经是武林中魁首层次的黑道人物,这可就令人根本难以相信。
江云天的这些感想,不过是基于一窥之下而滋生出来的,随着那扇窗帘的迅速合拢,他也就再也难以一窥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了。
他心里正在暗暗沉思的当口,却瞧见那浓眉青年仲武似乎已领命回转身形,只听他高声向着跪地的两名汉子宣讲道:“帮主老人家今日心情不错,所以特别开恩,饶恕你们两人这一次的罪过,你二人赶紧谢恩速速离去吧!”
二名汉子乍一听闻之下,几乎怀疑自家是身在梦里,呆愣了一下,这才慌不迭地向着金漆彩色座车的车窗方向,频频叩头称谢不已,随即又转过身来,向马的兄妹二人叩头伏地拜谢,行完大礼之后,两人双双站起身来,火急火燎一般跃各自的马背,陡地抓起马缰,拨转马头,急急策马而去,仿佛仓惶逃命似的。
一直旁观的江云天,看到罗三炮和曹虎子两人安然策马离开这里,情不自禁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原本一直认为这两个汉子多少会遭受到一些相对严厉的惩罚,却完全没有想到,车厢里的那人和名叫仲武的浓眉汉子竟然会这么轻松的就饶过了他们的不敬之罪,这结局到这里未免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料江云天似乎有些放心得太早了一点!
就在罗三炮与曹虎子两人的坐骑,方自奔到第二步的一刹那,就见那个浓眉青年仲武突然长长地冷笑了一声,随即右手二指陡然向外一一屈一伸,虽然是在光线较暗的夜色里,却仍然十分清晰地看见,自他屈伸的一双指尖处,倏地飞出了两缕细长的银光,两道银光细看之下形如两根麦芒一般,月色映衬下两缕银光倏地一闪而过,正在前行的罗三炮与曹虎子,忽然已各自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随即双双从马背一头滚摔下来。
静静的月夜里,两人的叫声凄厉而瘆人,传出很远很远。江云天远远地看见二个摔落在地的人,痛苦异常地滚翻了几下,便再没有丝毫动弹。两匹失去主人的坐骑,仰起马首,迎着凄凉的夜月,发出一阵长长的悲凉嘶鸣声,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哀嚎,此情此景令人倍感伤怀。
这番陡转而变的情景,江云天看在眼中,不由得一时为之瞠目结舌。
亲眼看着罗三炮和曹虎子两人死于非命,那个长发少女面色突变,转头看向兄长,语带责怪道:“二哥,你这是为何?好好的,干嘛非得要用‘飞天银芒’取他们两人的性命?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了?”
浓眉青年仲武浑不在意地冷笑一声道:“父亲大人已经授意我,全权处理飞豹堂第五旗众人不遵帮主命令之事,无雷霆手段则威信难立,这是我们佟家四海帮的信条!”
说罢他把手高高扬起,打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刹那间大群马队连同那辆金漆彩色座车,全都开始移动起来,声势浩浩荡荡,直向前面方向而去,不过几次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现场只剩下两骑人马——江云天与那长发高挑的亮丽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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