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吧。”云枧淡淡说道，不报警在这里哭，钱能被哭回来吗？

“不能报警，五小姐，大家知道我被骗，都会嘲笑我的，而且，我还会给您丢脸。若是被爆出去，苏童还会被骂，粉丝行为偶像买单，我不能害他。”

云枧佩服她的脑回路，“你是受害者，不是吗？”

“我是受害者，但最重要的一点，五小姐，如果我报警，那我家里人就会知道，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每个月有这么高的工资。”

云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骗钱那个人，你了解多少？电话号码，照片，名字，生日，告诉我。”

宋菏弱弱说道，“没有照片，她头像都是苏童，电话号码我也不知道，名字她没在群里说过，对了，我知道她的生日，之前她过生日，大家都给她发了红包。”

宋菏努力回想着，她手抖得厉害，但是云枧坐在这里，仿佛给了她一剂强心剂，她情绪稳定不少。

“我想起来了，她生日是上个月七号，她说过，她是早上六点出生的，今年二十八岁。”

云枧点头，“应该还有其他受害者，那个群里，你有其他人联系方式吗？”

宋菏摇头，“没有，群主规定，群成员不能互相加好友。”

云枧笑了笑，“或许，这是一个计划很久的杀猪盘。”

云枧在宋菏桌子上拿过一支圆珠笔，将那个群主的生日信息写在纸上，收进了衣服口袋里。

“为什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云枧没有查过宋菏的身世，所以对她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宋菏咬了咬唇，“我和他们说，我在北江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还要打回去两千五，我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在读高中，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要我出，我爸妈说，他们将来买房娶媳妇，我也要帮忙，所以让我努力工作，不能给他们拖后腿，我不想这样，如果报警，警察一定会告诉家里人，您帮帮我好吗？”

云枧撑着一侧头看着她，“你爸妈是残疾人吗？”

宋菏低着头，眼泪落在鞋面上，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

“不是，他们很健康，也才四十多岁。”

云枧点头，“你有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工作吗？”

宋菏继续摇头，“我是两年前被我表姐带来北江打工的，当时我们去了厂里，不过里面有些人见我年纪小，就对我动手动脚，我表姐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比我大十五岁，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死了老婆，留下两个孩子，家里老人小孩没人照顾，他就和我表姐做了交易，只要我表姐撮合我们结婚，他就给我表姐两万块，一开始，他只给五千块，知道我是黄花大闺女，又加了一万五。”

云枧将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擦眼泪。

“然后我就跑了，行李和工资都没要，我表姐给我打电话，我就告诉她，如果再骚扰我，我就报警，告她拐·卖我，她怕我真的报警，之后再也没有联系我，我家里人那边，我就骗他们，说我去了另一个厂。”

云枧摸了摸下巴，“那你怎么来的周家？”

“机缘巧合之下，我去了一个家政公司，可是里面的员工都是大学毕业，我高中都没有毕业，和他们比条件太差了，但是我力气大，他们出去打扫卫生，我可以搬东西，之前三房的牧澜小姐要换新住所，就找那个家政公司的人过去做大扫除，我也去了，然后管家看我很勤快，但只是公司的临时工，就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做花圃修理工，我当然愿意，那时候，我的工资一个月是七千，直到五小姐回来，管家觉得我还算可靠，就把我调过来照顾您了，我的工资直线上升，涨到三万，但是也签约了保密合同。”

云枧疑惑，“保密合同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小姐这里做事，除了认真勤快之外，还要嘴严，不能把小姐的事情告诉外人，小姐是我的贵人，我来西厢房工作，就把命卖给了小姐了，可以为您挡刀挡枪，上刀山下火海。”

云枧轻笑，“这倒不必，你去洗个脸，我待会儿带你出门。”

宋菏快哭了，“小姐，您还是要带我去报警吗？”

“不是，帮你拿回属于你的钱。”

——

宋菏除了生日外，还提供了一个微博账号给云枧，只是，这个账号置顶了一篇律师函，她称自己被骗子冒充，骗子建群骗了粉丝的钱跑路，她已经报警，希望尽快抓到骗子。

除了宋菏，那个群里还有三十多个粉丝被骗了，这件事已经闹上热搜，苏童第一时间出来发了千字长文谴责骗子。

警方也出了声明，骗子账号在境外，无法追回钱财，由于宋菏没有报警，她的十万没有算在里面，其余三多个粉丝被骗的钱加起来已经达百万。

云枧看了眼评论，全都在幸灾乐祸，除了嘲笑受害者活该，也有人在说，脑残粉为偶像花钱，不值得可怜，其中好几个受害者还是学生，也被网友痛骂，拿父母的血汗钱买教训。

云枧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红笔，将骗子的生日写了上去，她将右手放在红字上，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在刚才写的生日上划了一个叉，起身离开前，将笔记本和笔锁好。

宋菏换好衣服，来到云枧门口外等她，看到云枧出来，她依旧不安地问道，“小姐，您真的不会报警吗？”

“你那么怕吸血鬼一样的父母知道你的情况，为什么不和他们断绝关系？”

宋菏震惊，“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虽然不想再盲目付出养两个快成年的弟弟，但也不能和父母断绝关系吧。”

云枧点头，“你开心就好。”

“小姐，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云枧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后才幽幽说道，“没有，你说的对，父母和子女，确实是彼此的债。”

她能劝别人，自己呢？

云枧笑了笑，殊途同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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