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收敛回神,放下心中那个她日夜牵挂的人。
她身后,在一众侍卫和女官的恭迎下,执杖老者不紧不慢登上台阶,最后来到曦禾身前慢悠悠弯腰拜道:“老臣参见圣上!”
曦禾一手虚扶,“太师免礼!”
冯右翎闻声而起,双手扶在节龙杖上,看似老弱风吹即倒,倘若你要这般想法,那便是大错特错。
正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力排众议,将曦禾推上那龙椅之上。
其暗中动用了多少手段,也只他一人而知。
待礼毕,冯右翎挥了挥手,随后的婢女随从皆退下星台,只留下主臣二人。
继而冯右翎望着星楼之下的皇宫,甚至远处若隐若现的烟火长安,眼角堆起沟壑无意笑问:“圣上何故在此?”
掩藏起之前溢出于面的思念,
曦禾用她那天生的清冷之声道:“观望长安之态,也算放松一下。”
冯右翎会心一笑,想起自曦禾回到长安后,每日熟悉政务,体察民情,为稳定社稷而不思劳苦。
他向星楼边缘挪了几步,又道:“政务虽重,圣上也得注意身体,不必心急,一步步地慢慢来。”
“劳太师记挂,正如太师所言,国事重于一切。
曦禾话虽如此,却暗藏玄机,尤其是说到最后,刻意加重声音。
“圣上莫怪老臣,臣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像那等凡夫俗子,怎可为圣上夫君。”
一番言语后,冯右翎只得迎风干笑,他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其中意思,对于曦禾的想法他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曦禾是他派人接回来的,曦禾在失踪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冯右翎已尽数知晓。
“太师所言是否欠妥?”冯右翎的话,让曦禾心有不喜,凡夫俗子又能怎样?
只要是她心属的人也心属他,即便是一无是处,那又能如何!
冯右翎的笑容渐渐被迎面的风吹散,只留下那岁月缔造的纹痕。
他使劲将节龙杖在脚前拧了拧,灰白胡须间的嘴唇蠕动,正声厉色道。
“圣上可知,天下想驱圣上下位者不计其数,忤逆者虽被暂时镇压,但他们的眼睛,却无时不刻不在盯着皇宫内外。”
“若教他们得知圣上已与一介凡夫结下终生,其中利害圣上应当清楚。”
“一旦被他们发现,极有可能成为致命的棋子,倘若他们借此大做文章,刚刚建立的稳定也将荡然无存。”
“一个小小樵夫,且不说配与不配,天下不同意这桩婚事者,绝不止老夫一人,届时此人一出,满朝文武必定议论纷纷,天下哗然!”
冯右翎声语并重的说着,他说的很慢,曦禾一字不落的听下,但她并没有反驳什么,也不能反驳什么。
她又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儿女情长与家国大事孰轻孰重,她心里自有分晓。
可是想到山间那座茅屋,想到那一往而深的情意。
想到即便她满脸伤痕,那个男人依旧在他耳边笑着说。
“不管我家娘子什么样,什么身份,是什么人,别人怎么看,对我来说,我家娘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说是好,那便是最好。”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的亲人,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曦禾想来,她和他的夫君,大抵就是这样。
心间苦涩如潮翻涌,眼角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竟有些酸酸地,像是寒冬腊月的霜雪降落在了眼角。
曦禾瞑目平复良久,待稍有好转,她回眸道:“太师还有什么事吗?”
还是那淡如凛风的语气,但冯右翎听来却身心甚慰,他知道曦禾会做出决定。
他希望曦禾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若不然他定会逾越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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