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平思量片刻,却是大胆直言道:“王爷所言极是。”
“依属下看来,衙门所行之事,无非是该收的税收不到,不该收的税收的太多、太过!”
朱明闻言,笑道:“你倒是胆子够大的,在本王面前说这个。”
“本王就不曾交过半分赋税,你这是指桑骂槐啊!”
徐四平笑将起来,“属下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朱明道:“话虽如此,倒是不好与人言。”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徐四平叹息一声,压抑着声音道:“王爷曾经说过,天下财货利益有如一块美味糕点。”
“九成百姓只得其一,却要承受天下之重。”
“张文正公不过稍加变革,就死无葬身之地,却能积蓄千万两财税。”
“如今这等局面,大明再也不会有张太岳,只有红巾黄巢之流。”
“自古无三百年皇朝,怕是非要再塑乾坤不可!”
说到最后,似为蚊吟,几不可闻。
哪怕是在书房暗示之中,朱明未免也有几分悚然。
他双目如电,淡淡道:“慎言。”
徐四平却是继续道:“王爷,北地蜂盗四起,民不聊生,上月南赣亦有造反作乱之辈。”
“四月,苏松之地水灾,为祸甚广,死伤逾万。”
“天下恐有大乱之兆!”
朱明沉吟片刻,不置可否。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训斥徐四平。
实际上,徐四平所言亦非危言耸听。
据朱明对后世历史的了解,崇祯元年下半年灾害频发,人祸亦有不少。
李自成很快就要因为官府裁撤驿站失业而造反,辽东也发生了一系列兵变。
但那都是发生在大明北地,相去甚远。
倒是南赣发生的造反事件,朱明还从未听说过。
“南赣谁人造反,说来听听?”
徐四平沉声道:“四月十一,有匪号“夺天王”的巨寇打破安远县城,劫库放囚。”
“知县沈克封弃城而逃,后引当地卫所军平叛,镇杀此寇!”
“值得一提的,此寇竟然公然建号永兴元年。”
朱明眼睛微眯起,冷笑道:“倒是野心不小,竟敢建号。”
徐四平淡淡道:“南赣之地谋反杀官之事并不鲜见,这安远县更是土匪窝一样的存在。”
“此寇不过是异想天开,愚夫之举!”
朱明却是不以为然,肃然道:“四平此言大谬!”
“贼寇或是异想天开,或是愚不可及,此诚非本王所虑。”
“本王所虑者,大明何以诞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巨寇。”
“公然聚众造反,打破县城,想必贼众不少。”
“这背后之事,思之甚恐。实乃天下庶民无立锥之地,人心思变啊!”
“或许正如你所言,天下大乱之兆始。”
徐四平叹息道:“乱世将至,不知乐土何方?”
朱明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靠天靠地不如靠吾辈自己,乐土即在脚下。”
“府里发展建设的脚步一刻不能停。”
“你通知下去,下月初一,府里各处管事都要回府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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