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算找来巡警,你也占不到礼。”哈利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下强壮的肌肉,慢条斯理的说。
哈利是海顿三人组中最壮实的一个,常常根据场合扮做工程师、火车司机,钢铁工人之类的职业。
凭借胳膊上那棱角分明的肌肉,哈利从来不惹人怀疑。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克雷蒙一拳砸在了咖啡桌上。
“可你已经没钱了。”
“我现在回家,长辈会打死我的,先欠着,我们再来一局。”
“抱歉,这里可不赊账。”海顿漠然的说道,“回去吧,小孩,今天就当买一个教训。”
克雷蒙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无法接受现实。
海顿伸出手,准备把桌子上的钱都收进自己的口袋。
“等等。”克雷蒙突然制止道。
“我说了,这里的牌局不赊账。”
“谁他妈要赊账了。”
克雷蒙猛然从腋下抽出一柄连套的手枪。
在他掏出枪的瞬间,坐在他右边的詹姆斯,左手立刻就缩进了袖子里。
他们这种街头牌手,当然也会遇到有人输了不想给钱的情况,这时就要靠着拳头说话。
詹姆斯看上去文质彬彬,带着眼镜,斯文而不惹人注意。
可在他左手的袖子里,始终绑着一节两寸长的铁刺。在人挨着人的距离,这种尖锐的利器要远远比笨拙的手枪好用。
詹姆斯有绝对的信心,若是克雷蒙要动枪,在对方扣动扳机前,他就能把这节尖刺插进克雷蒙的肚子里。
但没等詹姆斯采取下一步的动作,老大海顿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
“你要做什么,小少爷,你要抢劫吗?”
海顿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克雷蒙,沉声说道。
“狗屁,打来打去,我的钱大部分都被你一个人赢走了,那么再来一把!”
克雷蒙把手枪连着枪套一起抛在桌子上。
“你们这些穷鬼看好了,这是皇室私人武器工坊的产物。随随便便就能卖五六百个基尼,遇见懂行的上千也不奇怪。便宜你们了,就当五百基尼好了,有没有胆子再来和我赌一把大的。”
他盯着海顿的脸。
“我赢,你们输我五百个基尼,你赢,你把枪拿走。”
咖啡桌上的空气,在克雷蒙说出五百个基尼的瞬间,几乎要凝固了。
詹姆斯的手重新从袖子里钻了出来,开始不停的擦拭自己的眼镜。
另一边的哈利,则在使劲的抽着鼻子,脸庞上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抖。
如果不是还要把戏继续演下去,他们此时已经代替自己的老大喊出那句“赌了。”
海顿也有些吃惊。
他拿过那只手枪,端详着鹿角枪柄上的光泽和镌刻,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海顿之所以能成为三人组的老大,是因为不像兄弟那么无脑,他明白一个道理。
不是什么鱼都能钓,也不是钱都能碰。
即使最厉害的牌手——那些被称为“赌神”或者“赌王”的人,能掌控的也不过是牌桌上的命运。
在真正的权利者面前,他们永远只是底层。
如果他们赢了不该赢的人,参与了不该参与的局,就算在牌桌上为了钓到了某条“大鱼”而沾沾自喜,可能下了赌桌就被大鱼一口吃掉。
比如说这支华贵的手枪,就恰好介于敢赢和不敢赢之间的临界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抬起头,观察着克雷蒙。
对方英俊而穿着华贵,是个富家少爷的模样。然而海顿注意到,他的真丝外套的袖口,已经因为长久的摩擦而起球了。
这是缺乏保养的体现。
这代表了两种可能,要不然这位少爷的家里不算非常富有,要不然就是他在家里不受重视。
结合克雷蒙之前的对话,海顿在脑海里侧写出了一出囊中羞涩的小少爷偷拿家里的宝贝准备换钱捧红姑娘的剧本。
看上去蛮合理。
“你们到底敢不敢玩,给句痛快话!”克雷蒙催促道。
海顿还在观察。
克雷蒙的嘴唇微张,鼻翼在快速的颤动,甚至挽起的衣袖下的胳膊都在轻微的颤抖,双目牢牢注视着桌上的钞票。
他心中点头。
没什么出奇的,这是输红了眼的赌徒特有的行为,这样的人他已经见过太多了。
对方应该不像是能把他们吃掉的大鱼。
可以玩,大不了干完这票连夜跳上一辆去其他城市的火车好了。
大几百基尼送上门来的好事,他们十年也未必有运气遇上第二次。
可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本文的基尼,大致等于十八世纪中叶的英镑购买力,那时候的英镑又被称为金镑,非常值钱。一个工人每天工作16个小时,连续工作一个月,也未必能挣几个基尼。五百基尼合人民币十几万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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