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赛道内。
两匹高大健硕的骏马你追我赶,快如疾风,在僵持了三圈后,终究还是枣红色的那匹更胜一筹,以微弱的优势率先冲线。
“嘶——”
有力的前蹄高高扬起,而后下坠,施茜茜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捏着马鞭,防撞头盔下的瓜子脸流溢出如释重负又洋洋得意的笑容,扭身,看向落败的对手。
“看来某些人还得练啊。”
又一次输给女人的江老板毫不颓唐,同样的马术服,相当俊逸不凡,可惜他驾御的是匹黑马,不然妥妥的白马王子。
“赢我一个新手,看把你骄傲的。”
“你,新手?”
施茜茜嗤之以鼻。
“不然呢。”
江辰道:“我这是第一次来马场。”
“你就吹吧。输了就输了,又没人笑话你。谁第一次接触马术能有你这么熟练。”
“信不信由你。”
江辰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赶过来的驯马师,相比之下,施茜茜的动作的确要比他娴熟一些,几乎是从马背上跳下来的。
“你不是从来不会嘴硬吗。”
将马鞭丢给驯马师,施茜茜边摘下头盔边道:“暴发户变有钱后,不都会学习高尔夫、马术、红酒、茶道这些玩意吗?”
真特么——精辟啊。
江辰笑,简洁的回应,“我是暴发户吗?”
施茜茜瞥了他眼,摘除身上繁琐的防护装备,全部递给驯马师,而后甩了甩头发。
啧。
英姿飒爽啊。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江辰抹了把脸,“汗都甩我脸上了。”
“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
闻言江辰立即闭嘴。
这娘们。
真是口无遮拦。
旁边还有这么多驯马师呢。
没说几句就开起了黄腔。
等贵客去除没必要的装备后,驯马师们迅速牵着马离开。
施茜茜喝着电解质水,沿着赛道不紧不慢的边走边道:“听说房家老爷子去世了。”
“你怎么知道。”
“听我爸说的。你知道的,他很关注这类新闻。”
商人,特别是顶级商人,不仅仅需要会做生意,更需要能够洞悉时势变化的敏锐眼光。
“施叔叔不是都退休了吗。”
“他是退休了,但大辈子养成的习惯,哪能改的了。”
施茜茜拧紧瓶盖,“恭喜了,又推倒了一座大山。”
“和我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房家的太子爷唯宋朝歌马首是瞻,以你和宋朝歌的关系,房家衰弱,对你来说不是大的利好。”
走在旁边的江辰沉默了会,“这些也是施叔叔告诉你的?”
“还用的着我爸吗。你和宋朝歌的恩怨,就差没在报纸上刊载了,不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我和宋朝歌曾经是有点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不是不清楚,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
对于这一点,商人世家出身的施茜茜自然深感认同,“世界上是没有永恒的敌人,但是有永恒的情敌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自从一起看了男科之后,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以前顶多含沙射影,哪像现在。
就算施茜茜已经指名道姓了,可江辰同志着实是装傻充愣的高手,镇定自若的很快回应道:“宋朝歌结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要是没有你,他估计就结婚了。”
“……”
江辰道:“别瞎说。”
“有些事情,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男人啊,卧薪藏胆,胯下之辱,这些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横刀夺爱这种事情,是大度不起来的。你也是一个男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你心里很清楚。”
江辰出乎意料的果断点头,没有为了唱反调而唱反调。
“很有道理。”
施茜茜诧异,停下来,看着他笑道:“这么说来你认同了?”
“认同啊,为什么不认同。”江辰也停下。
“那你为什么不学聪明点。”
江辰不动声色,询问道:“怎么学聪明?”
“君子当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其实你和宋朝歌的矛盾很简单,把男主角还给人家。”
江辰彻底听出味道。
都说攘外必先安内。
可这姑奶奶却反其道而行之,执行的是安内必先攘外的方针策略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与曹锦瑟保持距离?”
江辰不再装二百五。
施茜茜默然,与此同时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你怕她?”
江辰随即问,忒不懂人情世故了,就算心里这么猜测也没必要问出来。
“我怕谁。”
“曹锦瑟。”
“我怕她什么?”
“怕玩骰子玩不过她。”
江老板不愧是艺术家,说话实在是太有水平了,让施茜茜刹那间晃了晃神,过了会反应过来后才恨不得一口电解质水喷死他。
“你能不能要点脸,我完全是在为你考虑。轻易踩不死的敌人,就不要做敌人。”
江辰点头,没再戳对方痛脚。
“你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
“哪一点。”
“横刀夺爱的确是不灭之仇,但前提确定是真的爱,你觉得宋朝歌那样的人,会爱上一个人吗。”
施茜茜忽然沉默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横刀夺爱一说,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江辰气定神闲道谢,还怪礼貌的。
“这么说来,你和曹锦瑟真的有一腿?”
“我说没有你信吗。”
施茜茜不假思索摇头。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唯一的主观答案,那问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义。我马上要去一趟京都,要不你跟我一道,直接去问问她?”
“你以为我不敢?”
江辰摇头,“你可是施茜茜,有什么是你不敢的。那你日程安排一下……”
“我说了我要去吗?”
江辰微愣。
施茜茜转头,扬起的长发柔顺丝滑,只是差点抽在江辰脸上,好在他及时撤了一步。
施茜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只听见空气中飘来一句。
“我告诉你,玩骰子,十个她都不是我的对手!”
发自骨髓的好强和倔强啊。
江辰停在原地,脸皮颤动,想笑却没笑,忍得很辛苦。
————
“啾啾、啾啾、啾啾……”
不知所起的清脆鸟鸣形成三百六十度的环绕音效。
这座京都乃至全国最负盛名的公墓笼罩在薄纱般的晨雾里,青砖围墙内,两排苍劲的油松撑开墨绿穹顶,将蜿蜒的甬道化作幽深隧道,石阶缝隙间探出零星的二月兰,紫白色花瓣沾着露珠轻轻颤动,犹如被风吹散的挽联碎片。
赭红色歇山顶的骨灰堂静立高处,飞檐垂脊挑起几缕游云,铜制门环被岁月磨得发亮,门廊立柱间飘荡着檀香与白菊的混合气息,墓碑群在缓坡上铺陈开去,汉白玉碑面折射着晨光,恍若无数半启的典籍,镌刻着不同年代的壮丽篇章。
西侧老园区里,几株百年银杏正抽出鹅黄新叶,江辰停驻在某座卧碑前,将一束新鲜的白百合弯腰轻轻放下,风起,松涛声漫过整片陵园,惊起三五只灰喜鹊。
“你来的有点晚了。”
身旁的曹锦瑟看着喜鹊掠过刻着五角星的纪念墙。
明明起了个大早的江辰直起身,“不是你不让我来的吗。”
“亡者面前,不要胡言。”
好似时光倒流,曹锦瑟变得以前那样肃穆,庄重。
从头到尾,直到房老爷子已经入土为安,她都没有对江辰知会过相关的任何信息,其实就已经体现了她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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