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封离在东姝授意之下写了一份亲笔信,由封离最信任的四名亲兵快马加鞭送回帝都呈给皇上。
到了晚间天黑之时,东姝又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冷霜,命她和凌珑带会帝都交给国舅。
“你们二人跟他们分开走,最好选择不同的路。”东姝吩咐,“回到帝都之后把信交给国舅,然后找个地方住两天,别轻易露面。”
“是。”
“若不小心暴露了,就直接进宫面见皇后,把事实真相告诉给她——当然,这是万不得已之下的决定。”
冷霜蹙眉:“殿下不怕皇后娘娘担心?”
“母后很强大,不会因此被击倒。”东姝淡道,“况且封离让人带回去的消息只是说本宫被囚禁了起来,而不是直接杀害,母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绝对会想办法弄清事情真相,还本宫清白。”
冷霜想了想,明白她说得有道理。
皇后娘娘以往一贯不争不抢,因膝下无子,只专心疼爱这个女儿,不必参与争储,后宫其他嫔妃膝下有皇子争储的,根本没有理由给皇后添堵,反而隔三差五想办法献殷勤讨她欢心,以此来给自己的儿子争储增加筹码——毕竟皇后娘家一族掌管着皇城大半兵马大权。
谁能讨得皇后欢心,就等于变相拉拢了国舅府的兵权。
得知自己的女儿在边关出了事,除了皇帝震怒之外,皇后和国舅府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萧家。
况且,国舅府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应该会想办法让皇后知道。
冷霜想通了这一点,很快和凌珑一并告辞离开军营,快马加鞭往帝都而去。
东姝目送着两人策马离开,转头看向夜沧:“明尘呢?”
“他去巡视军营了。”夜沧回道,“军中很多老将以前都是萧家部下,对明尘有些不服,虽有圣旨在前,他们不敢抗旨,但为了以防万一,明尘还是把那几位老将安排分散到了各营区,不许他们擅自凑到一块儿。”
东姝嗯了一声:“既然都是效忠萧家,以后寻个机会让明尘除掉他们,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提拔一些忠诚可靠、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上来,让明尘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她表情波澜不惊,语调平静而淡漠,云淡风轻的一番言语就定下了几个人的结局。
夜沧点头:“殿下放心,明尘专攻兵诡之道,胸有谋略,这些都不在话下。”
东姝转头往自己暂住的营帐走去:“把萧君琰带过来。”
“是。”夜沧应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殿下。”
东姝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殿下要不要换个营帐居住?”
东姝沉默片刻,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用。吃过亏的地方更容易让人记住仇恨。”
“是。”
边关军营很大,每个营都有独立的营区,萧君琰被关在西北七营区一座废弃的偏僻院子里。
昨晚夜沧八人被安排的下榻之处就是七营区,远离主帐,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隔开来,好方便对付东姝。
只是萧君琰打死都没有想到,最终他会折在一个本该柔弱的女子手中。
阴沟翻了船,便注定再无翻身之地。
须臾时间之后,萧君琰被带了过来,身上伤痕累累,鞭伤,烙印,血迹斑斑的双手,额头上也清晰可见几个血口子——除了那张脸还能辨认出是萧君琰之外,其他地方几乎已经没了人样。
过去了一个昼夜,此时再见到这个人,东姝心情已能平静下来,不似昨晚那般狠戾肃杀,却也并未有丝毫心软。
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淡淡开口:“萧君琰。”
夜沧手上一松,萧君琰整个人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折磨让他身体克制不住地痉挛着,曾经威霸一方的大将军,此时俨然成了废人一个。
“本宫昨晚恨你恨得想活剐了你,这会儿想了想,却又觉得似乎该感谢你。”东姝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像是在看一摊死物,语气漠然至极,“是你提醒了本宫,以后不管哪位皇子登基为帝,本宫和母后的下场可能都不会太好——并不是因为皇子个个都是恶毒之辈,而是容家手里的兵权会让人忌惮。”
萧君琰身体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是想爬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父皇信任容家,因为他知道母后没有儿子,容家不会成为外戚,可是以后的新帝不会这么想。”东姝端起手边的茶盏,“权力过大,就会引起君王的猜忌,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所以从现在开始,本宫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萧君琰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艰难挣扎了好一会儿,缓缓跪了起来,抬头看向东姝,声音嘶哑轻颤:“姝儿……”
东姝挑眉:“这是想示弱求和?”
“我……我知道错了……”萧君琰手腕使不上力,只能用两只胳膊支撑着身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听我解释可以吗?”
“解释?”东姝目光落在他斑斑血迹遍布的袖子上,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你的两只手都废了,已经拿不起刀剑兵器,跟我示弱求和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指望做回你的大将军之位,继续调兵遣将,冲锋陷阵?”
萧君琰一震,脸下的眼底划过阴冷怨毒之色,从嘴里挤出来的却是祈求:“我也是受奸佞小人所惑,姝儿,看……看在我们婚约一场的份上……”
“看在我们婚约一场的份上,本宫会把你带回帝都去。”东姝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宫会让你亲眼看着萧家是如何覆灭的,男丁会被全部诛杀,女子……”
语气微顿,东姝淡道:“这样吧,本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你是怎么对待本宫的,本宫就让人怎么对待萧家女眷,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想来你应该很喜欢看到那样一幕。”
萧君琰身体剧震,像是突然受了莫大的刺激,朝东姝伸手:“姝儿!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她们是无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给你当牛做马赎罪可以吗?姝儿,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昨晚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自作主张,真的,你相信我——”
东姝怜悯地看着他:“萧君琰,你真可怜。”
萧君琰蓦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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